云舒这下学乖了，次日一早，正吃早饭便主动上报行程：“我要回去一趟，想让竟缘见见卢妈妈，他们毕竟是母子。”

“嗯”南心觅随口答道，喝着碗中的小米粥，似乎对饭食颇满意。

“可不知归日啊？！”

他继续点头，“嗯！”

云舒简直不敢相信，拿起个馒头嚼起来都索然无味，连忙看看他是都吃错药了？可惜某人神色如常，做派照旧。

没异常嘛！

少卿，厅中来了个白衣少年，南心觅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道：“一会儿秦翼陪你去，你住几天他住几天！”

此言一出，两人皆意外。

“你疯啦？！”

“你疯啦！”

云舒和六月错愕的看对方一眼，皆是一怔，过后同时看向南心觅，他道：“吃过早膳没有？”

这句话是问六月。

“哼！”六月还是别扭的一扭脖子。

“赶紧拿个碗吃点儿，不是唬你，去了就没时间吃饭了！”

六月低头想想果然拿起碗有模有样的吃了起来，将桌上原本挺丰富的早饭吃了个干净。

“咦，你们……怎么关系这么好了？！”

六月抬头看了一眼云舒，赶紧埋下头，三两下吞了东西跑了出去，而南心觅自始至终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因为长姊遗言，我与他亦是。讲内心，我是看不惯他，当然他也是不服我的。”

他忽然答道：“既然吃完了，就去吧！”

“我还有一事”云舒坐在位置上没动，南心觅牵起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道：“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情有我，不用想太多。”

她脸突然红了起来，“不……不是……我是想问卢妈妈，她……”

“她行将就木，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这些年为了维持她的生命，等到你回来看一眼，我已经尽力了！”

南心觅道，掌心的温暖似乎传递进了心底，云舒由衷的说声，“谢谢！”

“还走不走了？”六月一脚踏进来，里头两个人吓得一瞬分开，六月雪白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红晕，结结巴巴道：“一点也不知道注意点儿，大清早害不害臊。便是我巷里的姑娘也没这般心急的……”

一路上六月的脸色都不太好，云舒也识趣的不想去搭腔。一行五人，还好很快就到了平川，阔别平川城还是老样子，朴实又充满人情味儿，云舒竟生出了些久违的家的感觉。

小院内热闹非凡，推开门晨玉抱着孩子站在院子中，天赐和云瑶绕着他跑圈，晨玉满头汗水的模样，看起来对付孩子特别棘手。

“大人！你终于肯回来了！”竟缘十分意外，一歪头看见云舒身旁轮椅上的人，几乎连滚带爬的扑倒面前，“母亲！”

“你慢点！”云舒扶了一把他，竟缘又哭又笑的看着云舒道，“大人！我娘！呜呜大人，没想到你一声不吭跑出去这么久，是替我找娘去了！呜呜呜娘啊！娘！我是阿源啊！”

一个大男人毫无形象的跪在院子里哭得撕心裂肺，连院外头过路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哭声更是感染人。而多日未醒的乳母，竟是忽然动了动，微微睁开了眼睛。

“卢妈妈！您醒了？！”云舒倍感将她带回来时多么正确的事情，亦是激动不已，和竟缘两个人趴在跟前。

卢妈妈转动略带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对云舒点点头，握着她的手，最后目光停留在竟缘身上。伸出手竟缘赶紧接住，卢妈妈又挣扎着抽出来，如此几遍以后，她再伸出手来，竟缘便不敢再接了。

卢妈妈将手放在竟缘头顶，叹了口气，流下眼泪来。

“儿不孝，无力保全娘，更没机会为娘养老，愧对九泉之下的爹爹，娘啊！”

卢妈妈的手轻微的抚摸了几下竟缘的头顶，拉过他的手和云舒并排着，一高一矮。云舒和竟缘明白，是要他们二人互相扶持，永结为盟。

“妈妈放心，小舒心里一直将竟缘看做兄弟，这辈子只要不闭眼，自当荣辱与共！”

“大人说的是，阿娘不用担心儿子，儿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竟缘用袖边抹着眼泪说道，像一个满地撒泼打闹要糖的孩子，得了教训正乖巧的听话呢。

卢妈妈闻言又是一声叹气，渐渐阖上了微开的眼睛。

“娘？？”

“妈妈？！”

二人一颓，竟是再也叫不醒了。

半晌，晨玉道：“姐姐、竟缘兄弟，节哀！”

半夜云舒和竟缘两个跪在堂前守灵，看着盆里的随着纸钱时而跳动的火舌，竟缘问道：“大人，你说人死了都去了哪里？是否都被押到奈何桥，灌一碗孟婆汤，等下一世呢？”

“……不知道”

“阿爹死了那么多年了，如今回不得烁和城，阿娘不能和阿爹合葬，他们在地下是不是不会再遇见了？”

云舒想了想道：“或许吧，不过有缘人时不会因为这些被拦住的！”

“希望吧！”

竟缘整个人丧失了所有的精神般，颓得不成样子，云舒一度怀疑让她们母子相见，这个决定正确与否，了了乳母最后的心愿，可却又让竟缘这个活着的人毫无生气。

想想竟缘十八年的人生中，亲人分离的苦楚竟是占了大半。从小丧父，对他人生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在母亲这件事情上更是一波三折，反反复复给予了好几次希望又下落不明……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比他的状态更好了。

第二日早晨小院外面先后来了两拨人，本该远在烁和城高高俯视众生的楚幕带着司如之出现在平川，云舒守灵守得面如土色，尽管没有力气也知道这不得不好好应对。

“舒妹，任性离城不告而别数日，过得还好吗？”楚幕问道，“对了，我是不是还该问一句，你是否手中握有南楚通关密符呢？”

云舒冷哼一声，“今日你来兴师问罪？”

因体力和精神问题，气势若了一大半，半点不想低头，院子里的其他人自然唯云舒马首是瞻，很快聚拢到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