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经过一番商讨,终究定了下来,决定先偷偷带上秘宝去佚城默默探查一番,摸摸底。见机行事。
如此,便调息静养,只待阿水的秘法蛊虫孵化了子虫便可奔佚城去了。
微风,下弦月,一人,一竹屋。
姜仙凝独自坐在竹屋窗边,托腮凝思。这几日入了苗寨似乎所有人都有些怪。
师尊不知因了何事整日里阴沉着脸,刑岳突然得知了母亲身世难得的总是郁郁寡欢。姜仙凝微微叹着气:“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大师兄和刑少主都伤着不能动弹,魑离被魔族禁了足,若清师侄也不知在不在佚城是死是活,自己也不晓得醉酒时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师尊如此,刑岑凌也不似平日里嘻嘻哈哈。”
想起前次在四象宗除花精之时,自己也是喝醉了酒,也是扯着师尊不放手,闹得人尽皆知,脸皮丢尽。师尊倒是护着自己。此次好似也没怎么折腾,怎么师尊就变成如此模样?难不成是我醉时轻薄了师尊?
又想到上次醉酒之时胡乱学会了什么阴功,这阴功也不知如今到了几重。入了佚城若是被人察觉,当着师尊的面说破,怕是会被师尊扔在佚城再也不要自己了。入了佚城断然是要压下阴气,再困难可也不能使出来。
又想到昨日醒时,师尊竟在院中,敛了一身仙气掀着衣襟,挽着袖口为自己做饭。虽是只煮了一碗醒酒汤,但只为这一碗羹汤便弃了修仙之路,自己也是万分愿意的。
胡乱想着,姜仙凝一时眉头紧皱,一时眉眼微弯,心情如在波澜中行进的小舟,时起时伏。
姜仙凝透过半开的窗缝,抬头看看低低的躺在半空的下弦月,心中想着:若是此时师尊敲门,凝儿便拼了这脸皮,如阿水一般直言自己心悦师尊。就算从此被赶出青云峰也无悔了。
正想到此处,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姜仙凝心头一抖,忽的站起了身,轻声道:“是谁?”
只听门外一个悦耳的声音轻轻道:“姜姐姐,是阿水!”
姜仙凝微颤的心忽的落回肚中,突然放下了心,但更多的却是蒙着浓浓的失望。
姜仙凝向门口走了几步道:“进来吧,门没拴着。”
阿水神神秘秘闪进身来,姜仙凝有些疑惑的看着阿水“阿水,你偷偷摸摸的,可是有何事?”
阿水微笑着拉姜仙凝走到竹床边坐下,自怀中摸出一个瓶子。这瓶子用黑布包裹着,看不清里面装着何物。
姜仙凝道“这是何物?可是蛊虫?”
阿水点点头“阿水跟姜姐姐甚是投缘,这是阿水送给姜姐姐的礼物。”
姜仙凝有些无可奈何的笑笑“你送我蛊虫做甚?我又不会你苗家驭蛊咒语,送给我只是为了好看吗?若是不小心跑了也不知可会有什么后果。”
阿水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姜姐姐真是喜欢说笑,阿水怎能送姜姐姐不能用的东西。”边说着边把瓶子上的黑布揭了下来,里面两只七彩的小虫在瓶底相依相偎。
姜仙凝盯着小虫看了一会,似是怕惊扰了这对恩爱的小虫,轻声道“这对小虫甚是好看,我倒是很喜欢,是作何用处的?”
阿水把小瓶托在手心,神秘一笑“这是情蛊,姜姐姐若是遇到喜欢的人,一人一只吃下去,保你生生世世,白头偕老。”
姜仙凝听了并不开心,倒是有些泄气“若是这样,便没意思。凝儿不要硬抢来的爱情。这两只,哪个是母虫哪个是子虫?是谁要控制谁?”
阿水连连摇头“并非姜姐姐想的那样。这两只情蛊虫不分母子,是一对情侣,随便谁吃哪只。只要是两人都吃了,便会生生世世都相爱的。这情蛊虫不老不死,就是姜姐姐和姜师傅都成了仙,情蛊虫也依然有用。”
姜仙凝忽的觉得脸上有些热,低着头道“你休要乱讲,我怎会觊觎师尊,给师尊吃这种东西。”
阿水不解的干笑了两声“姜姐姐,你们中原人真是怪。喜欢就喜欢,却要躲躲闪闪。真的是累。”
说着把瓶子依旧套上黑布,往姜仙凝手里一塞“反正这是送给姜姐姐的礼物,你若不想用就收着好了,这蛊虫千万年也不会死。待姐姐想用时再用。”
说完站起身便走,走到门口,阿水又停住脚步转头道,“姜姐姐,你也不像如此犹豫的人,阿水虽是年纪但却懂得心爱的东西一定要抓住,不要空留回忆。姐姐怎么却不懂?”
姜仙凝看着手里的情蛊虫,又想想阿水的话,许久终究是没再揭开这块黑布,便塞进乾坤袖中。抬头想再跟阿水聊上几句,阿水却早已走了,只空留这满屋的孤单空气与姜仙凝面对着面。
姜仙凝心中似是堵了一团破布,淤塞的难以呼吸。便狠狠地站起身,一掌推开了半掩着的窗。正要狠狠吸一口午夜的冷气,才张开口,却定定的愣在了原地。
姜问曦正站在竹屋窗前,被这突然飞开的窗扇惊的一愣,此时正略带惊讶的与姜仙凝对望着。
姜仙凝才放下的心便又突的飞上喉咙,噗噗噗的扣着喉头,姜仙凝闭了闭嘴,怕一颗心就这样敲开牙关自口中飞出。师尊不知何时来的,若师尊不想被人察觉,便是站在身后自己也是觉不出的,也不知师尊是否听到自己与阿水的对话。
若是听到了姜仙凝下意识摸摸袖口?亦或死便死,适才是怎么想的,师尊若来了便要道出自己心意。
缓了缓心神,姜仙凝用力咽了咽口水,勉强压下狂跳的心脏,怯怯的道:“师师尊,这凝儿可是惊到师尊了?”
话才一出口,姜仙凝立时便想给自己两巴掌,如此开头却要如何说下去?
“无碍,”姜问曦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姜仙凝却能听出此中温柔,“为师只是路过,想来看看凝儿有否好些。”
姜仙凝微微低着头,正想着如何把话头再引回那几分暧昧中去。
只听姜问曦的声音又再响起:“明日便要入佚城,城中阴气大盛,凝儿定要稳住心神,不可胡乱而为,不可过于好奇,不可强自出头,切记!”
姜仙凝依旧低着头,心情却已平静如水,适才忐忑的心情已不复存在,轻轻的应了一声:“凝儿谨遵师命!”便再无了下文。
低了会头,四周寂静无声,姜仙凝心中暗想,想是师尊已经走了,便有些委屈的抬头,想要关窗,怎知一抬头姜问曦仍旧站在窗口。
姜仙凝微微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心又倏的飞了上来:“师尊可是还有事?”
姜问曦背对着月光,姜仙凝看不清师尊是何表情,只觉师尊似是也有些话说。姜仙凝忽然有了几分期冀,紧紧盯着师尊不甚清晰的脸。
姜问曦也回望着姜仙凝,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站在旖旎的月光之中。
许久,姜仙凝又狠了狠心,微微张口,却闻听师尊清冷的声音轻柔的飘来:“无事,凝儿早些歇着吧。”言罢便转身离去。
姜仙凝依旧微抬着手,独自站在窗前。许久,直到那一弯下弦月也隐去了微弱的光亮,躲进薄薄云层之中,山风吹的身体微微发抖。姜仙凝才再次抬手,轻轻拉好窗扇,默默回竹床上睡了。
姜仙凝一夜辗转反侧,也无甚可说。
第二日,也不过辰时,日头才刚刚自山坡后升起,姜仙凝便被一阵轰隆隆的敲门声惊醒。只听门外之人一边砸门,一边高声叫着:“姜姐姐,快点出来,我的秘法已成了,快点出来看我用岑凌哥哥试蛊虫!”
姜仙凝愣了一瞬,自竹床上爬起,拉开了门,只见阿水欢快的跳了进来,举着一个大大的琉璃水瓶:“姜姐姐,你看。”
姜仙凝盯着瓶子看了许久,瓶中空无一物,姜仙凝点点头对阿水道“这就是秘法蛊虫?”
“正是,”阿水欢愉的答道,“姜姐姐,你一起来看,我用岑凌哥哥试蛊。”
姜仙凝有些疑惑“这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就是什么都看不见,若是看见了,还叫什么秘法?”
姜仙凝扬一扬眉毛:“你这秘法就是隐形?”
“也不全是,姜姐姐只管来看,看过就知道了。”
姜仙凝微微点头:“可是有危险?”
阿水开心的笑了起来“没有危险,我又不用那些死咒,不过是玩玩而已。”
姜仙凝也笑笑“难得有人能消遣一下刑岑凌,阿水快些试了,我们好去佚城。”
阿水蹦跳着寻刑岳试蛊虫去了。
不多时,阿水便寻到了刑岳,无声无息的放了只蛊虫,飞进刑岳鼻孔。刑岳打了个喷嚏,便眼神涣散,默默跟在了阿水身后。
阿水手中拿着乌木棍,左右指挥着刑岳,唱了几支苗歌,跳了几支苗舞。阿水见刑岳微微出了些薄汗,便一抬木棍,刑岳又乖乖的跟在了阿水身后。
姜问曦和姜仙凝一直站在院外树下观看,阿水玩的够了,便带着刑岳也来到树下,轻抖下木棍,口中说了些什么,刑岳便转身走进地窖,不多时搬了一只西瓜,在石桌上切好,依旧站回阿水身后。
阿水眼中带着自豪,挂着深深的笑意,道:“姜师傅,姜姐姐,这个蛊怎么样?我们入了佚城,我便偷偷放些蛊虫,那些被蛊虫控了的妖魔,不但不会攻击我们,还能为我所用。若是危险的地方,我们便派那些被蛊虫控了的傀儡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