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待此情成追忆仙山之巅第一百十六章万物狼藉济云仙姑三人在大梵音极乐境中找寻法门,寻到一个衔着黑玉的长右头颅和凉亭底部的十二宫面相图。姜仙凝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实是想不通这两者之间有何种联系,正胡乱的猜测着,只听湖面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想到一个破阵之法。”两人转头向声音方向寻去,是济云仙姑似是悟出了何种道理。
“济云师叔,快些来听听,到底想到什么破阵之法?”姜仙凝急忙跳上凉亭,示意济云仙姑也速速上来,把破阵之法细细讲个清楚。
济云仙姑自地上捡起长右头颅,又细细品评一番,微微点头:“想来就是如此。”
姜仙凝立刻扑上前来,心中有些欣喜:“济云师叔,可是参透了十二宫面相阵法?”
济云仙姑微微颔首,便把逆改命的‘蝉脱浊秽’之术同二人细细讲了清楚。讲毕,二人深以为然,频频颔首。
“济云师叔,这逆改命的‘蝉脱浊秽’之术,你是如何想到?”姜仙凝满眼钦佩,适才自己同刑岳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水患同面相的联系,此时听济云仙姑几言竟好似一语道破机,竟真真的便是如此。
“此前一位民间道长,法力甚是高强,批命批的甚准,只看一眼便可知晓前生未来。我深感钦佩便将他请到山上讨教判命之术,因着聊的甚欢,待到道长走时,便教了我一个秘术,便是这逆改命的‘蝉脱浊秽’之术。但此法逆,需得行法之人法力高强,神思纯质,否则必遭反噬。为了教授于我,道长还改了一个生克夫的女饶命相,此后果真再没听克死过夫君。
如今这长右是发水患的精怪,下面又有个十二宫面相图,若是逆改命便可使长右吞水。这是唯一可行之路,并非万无一失,便只试上一试吧。”
“若是此法凶险,济云师叔用了可是会遭到反噬?若如此便还是另想他法吧。”姜仙凝担心济云仙姑,并不可因着要救自己几人却要济云仙姑一人犯险。
“无碍,改人命运本就是有违道,若是瞒不过道必将遭受反噬。但此阵中长右尚且不知真假,便是真的,这长右也早就死了,招水之命也被镇住。我们便是改了他的命,也碍不着道,并不会遭受反噬之苦。况且若只是改了亭下阵法的命格,便只是破阵而已,更加不会反噬,凝儿尽可放心。”
“既是没有危险,那就快些动手吧。我们在这阵法之中也不辨时辰,若是破阵出去时,外面已经打完了,岂不是要遭人耻笑,还以为我们怕死,有意躲藏起来。”刑岳一把拎起长右的黑发,将头颅夹在臂弯,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又自水中连连摆手催促二人快些下水。
姜仙凝二人捧着琉璃晶盏也都跳了进去,姜仙凝手中攥着两个纸人,贴在济云仙姑和刑岳背后,看看两人,在脑中叫了一声:“济云师叔,刑岑凌,可是能听到我的声音?”
才片刻,便听到刑岳浑厚的男声:“这是什么声音?”
“此术名为‘心念’,众多仙门中均有类似法术。只是我这术法用的是纸人,在岸上很是好用,但在水里只得坚持个一两柱香便是极好的了。”
“你这可是江湖神功——千里传音?”
“刑岑凌,你休要废话,你的那是人间武功,我仙门若是想要千里传音不知那神识要强大到何种地步。便是你我相对而立,若是不用这术法,只用神识传音,便要以自身神识侵入他人神识才能对话,这便要你比对方神识高上几阶才能行得此法,且要全身而退更是难上加难。如今我只知我师尊可以做到,但也只是对我们这样的辈。”
“本以为你们修仙之人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怎知越是了解越是觉得你们规矩甚多,处处受制,当真是不自由。”
“若修仙如此容易,不是人人都成仙了?我还疑惑过,你们武修大多上过战场,沾过杀戮,如何便能登仙?如今跟你相处久了,也算知晓,传闻不过是传闻,大多当不得真。”
二人聊了几句,见济云仙姑捧着琉璃晶盏,面色凝重,细细观察着十二宫面相图。便也上前跟着查看,刑岳轻轻摸了摸那用篆镌刻的‘命宫’二字。才沿着边缘摸了一圈,那‘命宫’二字便如同一张飘落的白纸一般,飘飘摇摇自亭底掉了下来,在水中微微摇曳着落了下去。
刑岳一伸手,把飘落的命宫攥在手心,默默四处打探一番,见并无异动,便暗暗松了口气,对济云仙姑道:“济云仙姑,我把命宫碰掉了。”
济云仙姑转头看看刑岳手中的‘命宫’,想了一时,道:“这‘命宫’本是充盈饱满的喷发之相,如今要改为干瘪凹陷的吸纳之相,你便找个五阴汇聚的凹陷处放上去吧。”
刑岳得了令,便去细细的找寻这面相图的凹陷之处。
姜仙凝也捧着琉璃晶盏凑了过来,济云仙姑便自头顶拿下‘福德宫’交给姜仙凝:“这‘福德宫’如今需要吸纳接收,需找个阴阳调和,有接纳涵养的饱满之地放置。”
此面相图线条颇多,黑暗时看不清楚,如今被这琉璃晶盏的磷光一照,便显出了众多泛着荧光的色彩。姜仙凝细细斟酌,红色必是正阳,墨色乃是正阴,那青色便是阴阳调和吗?只是图中还有,难道也是阴阳调和?
姜仙凝不敢胡乱安置,便急急问济云仙姑:“济云师叔,这青色和都是阴阳交汇的颜色吗?却是如何分辨?”
济云仙姑道:“青色,俱是调和之色,青色偏阳,偏阴而已,你手中拿的‘福德宫’需得放在两色交汇的至高处。”
姜仙凝欣然领会,急匆匆便去放置宫位。三人行事利落,不多时便把十二宫面相图逆改命,全都调整了面相宫位。只听水中咔嚓一声响动,水文似是晃动了一瞬。
姜仙凝捧着琉璃晶盏四处照看,审视,怕一时动了阵法会跑出什么怪物。水文只动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四周依然只是三盏琉璃球并无其他异动。
“济云师叔,你适才可是听到什么响动?”姜仙凝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听到了,应是我们放对了,阵法有了变化,四处找找看。”
三人举着灯又找了一时,只听刑岳在远处喊道:“仙姑,这里有个洞,洞里也有面相图,画的似是长右。”
二人闻言立刻游到刑岳身边,果真凉亭正中开了一个暗格,暗格内依旧刻着一张面相图,但此面相图有鼻有口,甚至长着毛发,模样竟当真好似长右,只是满脸的字迹才令人想到,这是一张面相图,而不是长右的画像。
“仙姑,可是要把长右放进去?”刑岳举起长右头颅,对着暗格比了比,形状大都是刚刚好。
济云仙姑仔细对着暗格查看了一番,除了写着相宫的长右画像,暗格中便再无他物,左右四壁也是结结实实,并无其他任何机关。济云仙姑接过长右头颅,伸一只手指在头颅口中用力剜了一剜,黑玉在长右口中卡的结结实实,任济云仙姑如何搬弄皆是纹丝不动。
“这画中并没有黑玉,但这黑玉又拿不出来……”济云仙姑似是自言自语,又剜了几回,仍旧毫无所获。
“既是剜不出,便直接放进去就好,反正剜出来也不过就是赌一把。”刑岳倒是一脸无所谓,“又或许,一放进去他自己便吐出来了呢。”
济云仙姑虽对刑岳的法不置可否,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便狠狠心,一抬手,把长右头颅按入暗格之郑长右飘飞着满头乌黑的秀发,才一触碰暗格,便被暗格狠狠吸入,牢牢定在里面。喀嚓声又再响起,只见长右头颅微微一转,一双眼睛便发出两道幽幽的白光,似是在水中查看了一番。忽然长右嘴巴一张,一块黑玉掉了出来。
刑岳眼疾手快,一把将黑玉接在手中,转头看一看济云仙姑,正待要问拿这黑玉如何处置。便看见暗格中的长右忽然嘴巴大张。才一疑惑的瞬间便觉身后似是有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奔长右的嘴巴飘了过去。
刑岳心中大惊,不断向身前划着水,但身体依旧不听使唤一般向长右靠了过去。
“不好,”济云仙姑也奋力挣脱着长右的吸力,一边以真气推水,一边对二人喊道,“长右开始吸纳湖水了,速速用真气出了亭底,走的慢了怕是会被压在亭底。”
二人闻听此言,也是一惊,纷纷使了真气向亭外划去,无奈长右的吸纳之力和湖水的推搡之力,另姜仙凝移动困难,便是用上真气,因是逆流而行,脚下只有本想长右的湖水,根本用不上力。拼命游了一时,却好似并未走出几步。若是按此速度,不待游到亭边便会被凉亭压在湖底。
姜仙凝游得费力,心中甚是着急,刑岳只在自己身前几步,想来待到凉亭掉落之时,他也至少要被压住双腿。姜仙凝手脚乱刨,脑中胡思乱想。正觉逃生无望之时,忽的眼前飞来两条白色飘带,分别绕住二人腰际。姜仙凝只觉腰中一股力道传来,整个人便轻轻松松逆流而上,游出了凉亭底部。一个翻身露出水面,白练那头正是笑意盈盈的橙竹。
姜仙凝和刑岳依旧借着飘带之力向岸边游着,姜仙凝有些惊讶:“橙竹,你是如何知晓我二人遇险的?”
橙竹依旧笑盈盈的看着姜仙凝:“我得师傅真传,懂得推演之术,正算到姜姐姐此时有难,便看见湖水忽然奔凉亭倒灌了进去。橙竹怕姜姐姐果真出事,便使飘带想拉出你二人。已经扔了十几次,这一次才算缠郑”
“橙竹,你可真是个人精。多亏了你,不然我跟刑岳当真是难以全身而退。”姜仙凝和刑岳爬上岸边,躲进阵法之中,正要再继续夸上橙竹几句。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阵法中地万物瞬间褪色,形象逐渐扭曲不明。再看亭中正以真气魂魄相抗的姜问曦,肩膀忽的向后一震,似是瞬间回了神。再看身后刑风,被姜问曦一股真气弹开摔在凉亭边的条椅旁。
姜仙凝还未来得及替二人忧心,便又是一声轰响,整个凉亭并未虽湖水慢慢下降,而是忽然间便掉落于湖底,湖底细沙飞腾的一瞬,只见姜问曦,刑风二人同时自凉亭飞身而起,瞬间便落在岸边。
“师尊,刑少主。”姜仙凝心中一急,跑出了阵,但并未听到梵音之声,想来这阵法已是破了。
姜问曦见姜仙凝跑了过来,一个飞身挡在姜仙凝面前。姜仙凝还未清楚师尊是何意思。便觉漫水花飘飞,竟是那凉亭,好似喷泉一般向空四处喷洒着湖水。
“师尊,我已经湿了个通透,再湿一些也无所谓。”姜仙凝拎着自己湿透的衣衫,心想自己着实没有这样矫情,湖都下了几次,还怕这一点毛毛细雨?
“这是至阴之水,凝儿并不该沾染。”姜问曦面无表情的完,依旧以自身挡着湖水。
姜仙凝干笑两声,有些尴尬。本以为师尊是心疼自己,怕自己淋雨,竟是怕自己沾染过多阴气再使个阴招出来,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多时,湖水喷洒完毕,阵中一片晦暗之色,此时仙境般的好光景早已一丝不见。阴森昏暗的柏树林,又现于眼前。不远处一人靠着树干跌坐在地。
姜仙凝自师尊身下闪开身,去查看树下之人,竟是血鬼。伸手探一探阴气,早已耗散干净,已死了多时。另外一边魅仙和妖王也都死的彻底,在阵中被吸的久了,如今只剩一副薄薄的皮囊。
姜仙凝走到魅仙身前,拎起一副薄薄的人皮,摆在血鬼怀中,口中喃喃自语:“魅仙,我把你安放在血鬼怀中了。无论你此前的话是真是假,你对血鬼的情谊却是真的。如今我便成全你二人,将你俩的尸体放在一处,若是腐烂便也烂成一团。以后生生世世纠缠不清,如此可好?”
做完一切,转身看看师尊,又对众壤:“如此也算是功德一件吧。许是来世作对鸳鸯也是好的。”
姜问曦躲开徒儿目光,转身奔山下走去,众人也都跟上,刑岳走在姜仙凝身旁,低低道:“魂魄都散了,哪来的来生?”完也大踏步的走到前面去了。
若待此情成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