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光无论何时都是一身黑衣，今天也不例外，程夜澜看到他的时候他正面向自己站在一棵树下，挺拔的身形和树木相仿，面上弥漫着一丝浅笑。

程夜澜来到他面前，感觉他的容颜在每一个场景的转化下都会让人心头一颤，满目白雪的背景下格格不入的他尤其如此，程夜澜竟不敢去一直注视着那张仿佛凝聚了万缕阳光的面容。

“你找我来做什么？”她微垂着眼，几乎是看着他的肩头说了这句话。

男生欣然从上衣内口袋里取出一张红色的卡纸却没有立刻递给她，而是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你知道十二月二十七日是什么日子么？”

程夜澜立时了然，“是你的生日。”

宋启光笑了笑，便将那张卡纸递给了她，程夜澜看到上面印着两个黑色的隶书字：请柬。

“是这样的，”他解释道：“我们学院的同学都知道圣诞节举办的是五场舞会，但只有收到这封请柬的人才知道会有第六场，就是在二十七号我的生日那天。”说到这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我怀着极大的诚意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PARTY。”

“我一定会去的。”程夜澜将请柬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抬起头允诺道。

“我这场舞会的规则和灵汐姐是有一部分相同的，”他忍着笑，“也就是大家最好携伴参加，我有不少好哥们都说他们会带着圣诞晚会的舞伴。”

程夜澜很点点头，“我会学学他们的榜样。”

宋启光忍俊不禁，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对了，你现在有舞伴了么？”

“……”程夜澜不禁心头一紧，却还是面色如常道：“有了。”

“是么，”他含笑的眼里闪着逗弄，“这么快就找到舞伴了啊。”

程夜澜看着那张没有任何失落和遗憾的脸，心中更是如堕寒冰，其实她原本没有打算这么快就答应谁的，她在心里给面前这男生留出了几天时间，可就在昨天下午他上课而她在寝室休息的时候，她接到了另一个人的邀请，应该是除了他之外自己最希望作为舞伴的人，程夜澜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答应下来。现在再看……仿佛这个想法十分正确呢，眼前之人很明显并不在意她和其他人成为舞伴，也并没有想过要邀请她。

程夜澜想不出任何话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心头突然一阵剧痛，当真想转身就走……

“那你呢？”程夜澜再次竭力压下所有的情绪，甚至也挑眉一笑，问他道：“你向你的舞伴提出邀请了么？”

“还没有，”男生看着她答道：“我准备今天晚上就去问她。”

“好。”那仿佛不是程夜澜自己的声音说道。

早就预料到的结局终于发生带给程夜澜的是更深切的难过和伤痛，唯一转换心情的方式是她不断地和自己重复他们是好朋友，她无法强求他用和她同样的感情来对待她，可至少他们还是好朋友，只要不越过那条底线，他们依然可以继续很好地相处，可以亲密无间、朝暮为伴。

可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还可以持续多久，这个人连邀请别人参加舞会都要弄出那么多花样，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和人表白，如果他想选一个浪漫的场景，那么他的生日PARTY无疑是最好的场合，那个女生一定会在他表白之后立刻同意下来，而在此之后自己和他之间的相处会和现在一样的可能性就……

程夜澜现在的想法真是矛盾到连自己也有些厌烦了，他的生日晚会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分一秒向她逼近，有时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干脆不要去那个晚会最好，这样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就还是可以用正常的心态和他相处……

宋启光每天都会照旧来给她送牛奶，程夜澜却觉得最初的那种感动和惊喜已经消退不少，每天拥抱他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感到忧伤，她甚至在心里抱怨他既然对她没有感情却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让她没有办法斩断对他的感情，而今后他还可能会将这些好全部赠与别人……

周五的晚上程夜澜总算完成了海报的最初设计，她又尽量将自己组员的想法融合进来，顺便也加了点其他组的，其余的很多非常不错的创意只得无奈放弃，不过接下来还有几次修改的时间，也许她的组员们会提出更好的方案，再加入新的创意。

她在小组群里发了一个通知，明天晚上进行第一次修改。

第二天上午她又和宋启光一起去图书馆，今天天气看起来不错，她一边沉默地走着一边在想下午要不要和灵汐一起去逛个街？

“你怎么了？”耳畔突然响起男生的声音，程夜澜回过神，这才看到他正看着她，面上带着些许探究，却没有笑容。

“什么？”程夜澜刚刚没有去注意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说了什么。

宋启光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我在问你怎么了，好像这几天你心情一直都不太好，有什么事么？”

“……”程夜澜又一次深切地感觉到他的确非常细心，可以注意到她情绪的转变，可这一点又同时让她百感交集。

她吐出一口气，没有看他，“没事。”

“唉……”男生又故作忧伤地叹了一下，“你明明就有事却不和我说实话，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

“什么？”程夜澜下意识地转向他。

“就是我是惹你心情不好的那个人。可是这很奇怪啊，”他皱着眉头很不解地想了想，“我绝对没有做过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啊，我们也从没有吵过架，是不是？那你究竟是看我哪里不顺眼呢？”

“……”这一副单纯无害虚心求教的模样真让程夜澜气愤万分，好想给他一拳再大声吼他几句，最终自然是没有动手，却也控制不住地喊道：“我看你哪都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