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雅南和南翰飞下了山坡,走近开满白花的灌木丛里。
雷公藤是多年生灌木,全株剧毒,可以用来入药,秀山县很多村庄把雷公藤作为经济作物种植。
大片的雷公藤正处在花期,蜜蜂蝴蝶飞舞其中,周围还有零星几棵开着小黄花的博落回。
这片种植区被一座丘陵与秀水村隔离开,跨过布满荆棘树木的丘陵对人来说有些困难,对蜜蜂来说却很容易。
这里离王大爷发现野生蜂巢的距离不过两公里,在蜜蜂的采蜜飞行范围内。
谷雅南找到蜜源,疾控实验室也出了结果。
在王大爷带回来的野生蜂蜜中检测出雷公藤甲素,中毒病人体内也检测出雷公藤甲素。
显微镜下,野生蜂蜜内发现大量雷公藤花粉,还有少量博落回花粉。
现场证据和实验室检测结果结合证实,秀水村聚集性中毒事件是因为村民们食用了被雷公藤和博落回污染的野生蜂蜜所致。
找到了中毒原因,医生及时改变治疗方案,进行血液透析,病人病情被控制住,几天后陆续出院。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整理完秀水村因食用被雷公藤和博落回污染的野生蜂蜜而发生聚集性食物中毒事件的总结报告。
陆离看着报告在一旁感叹,“以后蜂蜜可不敢随便乱吃了,一不小心就中毒。”
王笑笑也心有余悸,“我每天早晨都喝蜂蜜水,以后是不是也要戒了?”
高飞对两人的担忧不以为然,“全国每天大大小小的食物中毒事件不计其数,按照你们俩的担心,以后就不用吃东西,直接饿着肚子成仙得了。”
周老安慰道:“因食用蜂蜜引起的中毒事件少之又少,蜂蜜作为一种食物相对还是安全的,只是以后挑选蜂蜜的时候要注意了,像那种野生蜂蜜,选择要慎重,平时选择大品牌正规厂家生产的,经过检疫的,就没问题。”
王笑笑还是担心,“我整理资料的时候查过,秀水村虽然没有蜂农,但秀山县有蜂农,出产的蜂蜜还不少,我们连海市很多蜂蜜都是秀山县出产的,秀山县又是博洛回和雷公藤的种植区,说不定哪只调皮的蜂蜜就会从雷公藤花粉里采点蜜回来,以后是防不胜防呀,而且这个雷公藤甲素又没有列为蜂蜜检验的必检项目,这天天喝蜂蜜的,危险,危险,危险啊!”
陆离:“我们应该建议检疫部门把这个雷公藤甲素作为蜂蜜出厂的必检项目,这是秀水村野生蜂蜜引起聚集性中毒事件对我们的启发。”
谷雅南突然想到什么,吩咐陆离,“还有另一个启发,雷公藤和博落回种植区方圆14公里以内应该禁止养蜂,尤其是在雷公藤花期的时候,附近的野生蜂蜜也要禁止食用,这个应该作为一项条例列出,还要给附近村民做好宣传,做出警示。
陆离,这件事你负责去跟秀水县疾控中心和当地的农业部门协商,一起做几个警示牌,并在方圆14公里范围进行宣传。”
“好嘞。”
安排好这次蜂蜜中毒事件所有的后续事情,但谷雅南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思前想后,谷雅南找到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当初在秀水村进行二次流调的时候,南翰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而且手里拿着的正是这次蜂蜜中毒的罪魁祸首雷公藤和博洛回的花。
谷雅南决定找南翰飞问清楚,主动打电话约他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内。
谷雅南和南翰飞对面而坐,每人面前一杯咖啡。
南翰飞端起咖啡,闻了闻香味儿,没有喝,眼睛看着对面的谷雅南。
从进入咖啡馆坐下来之后,谷雅南就一直盯着南翰飞看,眼睛里充满探究。
南翰飞不仅没有意外,反而挺开心,笑道:“我知道,我秀色可餐,但你一直这样看着,我就以为你回应我的追求了。”
“你究竟是谁?”谷雅南盯着南翰飞,一本正经的问。
南翰飞伸手在谷雅南面前晃了晃,故意问:“雅南,你失忆了?我是你的南翰飞啊。”
“别贫!那天你为什么会在秀水村出现?而且手里拿着雷公藤和博落回的花,它们正是这次秀水村中毒事件的罪魁祸首,你别跟我说是巧合,我不相信有这么多巧合。”
“的确不是巧合,是缘分,是我俩之间的缘分。”
“说正经的,你怎么会知道秀水村中毒事件是因为蜂蜜里被雷公藤和博落回污染?”
南翰飞收起玩笑态度,开始正经回答,“因为家学渊源。”
“什么意思?”
“还记得之前在海边,我要跟你说说我的历史,当时被那个往海里倒垃圾的家伙打断,今天就给你继续讲。”
“记得当时你说要了解你的历史,就要从你的太爷爷开始讲。”
“是的,我的太爷爷出生在清朝末年,年轻的时候出国留学,学的医学专业,回国之后,跟伍连德是同事。”
“等等,哪个伍连德?不会是中国近代史上的医学先驱伍连德吧?”
“不错,就是他。”
谷雅南惊的目瞪口呆,“那位世界著名公共卫生学家,在国内主持兴办检疫所、医院、研究院,创建北京中央医院、东北陆军总医院、哈尔滨医学专门学校,我国检疫、防疫事业的先驱伍连德?”
南翰飞再次点头确认。
“我太爷爷还跟伍连德一起参加处理过1910年东北的鼠疫疫情,当年他们发表的论文中还有我太爷爷的署名。”
谷雅南惊叹:“原来你太爷爷这么厉害。”
“之后我太爷爷有两个儿子,也就是我爷爷和我堂爷爷,他们也都是学医的。
后来解放战争期间,我堂爷爷入伍做了军医,我爷爷出了国,又生了我爸爸跟我姑姑,我爸爸跟姑姑呢也都是学医的,到了我这儿我也是学医的,所以我们家也算是医学世家。”
“你是学医的?可你不是警察吗?”
“大学的时候我修过犯罪心理学,几年前因为某些原因改行做了警察。”
谷雅南不可置信地摇头,“还可以这样?今天你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你竟然是跨专业,还干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