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雅南一行人对口援助的是疫情最严重的凯内马市。
凯内马市中心的政府医院是这次要去的地方。
在去政府医院的路上,这位黑人官员跟谷雅南一行人介绍当地的情况。
埃博拉疫情早在一个多月前已经爆发,现在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
凯内马周围的村镇很多都遭受疫情的波及,死伤惨重。
凯内马市区情况更糟,因为当地医疗条件落后,大部分患者都集中在市中心的政府医院。
但市政府医院是综合性医院,不是专门的传染病医院,医疗条件和接待能力都有限,随着疫情的爆发,大量埃博拉病人涌入医院,造成院内病人交叉感染以及医护人员感染。
到目前为止,当地的医护人员已经有20多人被感染死亡,剩下的医护人员也举行罢工,不得已政府医院暂时被无国界医生组织和红十字会接手。
塞拉利昂,凯内马政府医院。
医院大门口是无国界医生组织支起的白色医疗帐篷。
很多人在医疗帐篷外排队,等待里面的医生量体温检查症状,进行分诊。
谷雅南一行10多人的救援小队到达后,先去了政府医院旁的小会议室,与正在医院内主持工作的官员进行了简单的协商,分配了工作任务,紧跟着各自开始投入工作。
临床医生们负责接诊治疗病人,谷雅南是疾控医生,负责检验和环境消毒。
这次运来的救援物资中有检测埃博拉病毒的快检试剂,检测时间短,对环境和设备要求低,30分钟就能出结果,最适合这种大规模疫情爆发的应急检测。
政府医院的检验室只是两间房子,有门有窗,里面的设备少的可怜,谷雅南和其他几个疾控医生,把运来的救援物资中的检测试剂从车上搬到检验室的房间里,开始对病区送来的病人血液标本进行检测。
一批批病人血液检测下来,埃博拉病毒阳性率非常高。
现在政府医院检验科里工作的有4个人,谷雅南是中国人,一个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成员,另两个是红十字会成员,大家看到检测结果,心里都捏了一把汗,每一份阳性血样都代表一个埃博拉病人。
这次西非埃博拉疫情是由埃博拉病毒属扎伊尔亚型引发的,属于埃博拉病毒中病死率最高的一种亚型,病死率高达90。
每检测出一份阳性标本,就代表着一个病人可能死去。
检验室4个人完成全部病人的血样检测,这工作量相对于正在外面治疗病人的临床医生来说算是轻松的,所以他们4个人还负责周围环境卫生的消毒。
趁着下一批病人标本还未送来的间隙,谷雅南穿着防护服背着消毒液,准备在医院各处进行消毒。
除了医院周围环境的消毒,隔离病房区的消毒是重中之重。
隔离病房区都是确认感染了埃博拉病毒的重症病人,每天不断有新的病患进入,而更多的是死亡病例被抬出。
每次有死亡病例被抬出时,就要对床铺进行全面消毒。
谷雅南背着消毒液进入隔离病区内。
所谓的隔离病区就是一张门将整栋楼与外界隔离开,门口有穿着防护服的守卫,里面都是埃博拉出血热的患者。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埃博拉出血热患者,谷雅南震惊。
虽然之前在上和各种文献资料中看过许多埃博拉病人症状的照片,知道埃博拉病毒在人类身上会引起明显的出血热症状,在初期会有发热,全身疼痛,类似重感冒的症状,到了后期,凝血功能出现障碍,会出现流鼻血,眼角出血,内脏出血,呕血,咳血,全身每个孔洞流血不止的状况。
但如今身临其境,亲眼看到,这震惊是之前无法想象的。
这里犹如人间地狱,恐怖如此,竟让谷雅南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谷雅南仔细的给每一个床铺周围进行消毒。
消毒到其中一个床铺时,谷雅南停住脚。
病床上躺着一个九岁的黑人小女孩。
女孩身形消瘦,头上扎着很多麻花辫,眼睛半睁着,但空洞无神,像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眼角有血水流出,鼻孔也有未凝结的污血。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正在给女孩更换输液瓶,但扎在女孩手臂上的nn附近出现了流血现象,用棉球擦拭之后没有止住。
医生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又重新找了一处血管扎了一针,用胶布固定好针头之后才离开。
谷雅南的目光停在黑人小女孩身上,她让谷雅南想起在国内的邻居,也有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每天牵着妈妈的手上学上辅导班,每天都是一副幸福快乐的样子。
万里之外,还有一群同龄的孩子正在被病魔折磨。
谷雅南在黑人小女孩病床前呆站了两秒,突然身旁有人拉着了她一下。
回头一看,一位穿着防护服的临床医生指向病房一角。
那里有一位病人刚死去,两个医生正准备打包尸体运出去,谷雅南需要把病人用过的、床铺上所有东西进行更换,并消毒。
走到病房一角的病床旁,上面死去的病人是一位40来岁的中年黑皮肤男人,浑身血污,身下的床单也粘满血迹,床下有一堆呕吐不久的血色粘稠物。
医生在搬动尸体的时候,又有粘稠的血色液体从死者的口腔及各个孔道被挤出。
等医生将尸体装进裹尸袋后,谷雅南先对裹尸袋进行消毒,两名医生抬着尸体走出病区。
之后,谷雅南才开始收拾病床上的东西。
沾满血污的床单已经不能再用,需要打包好送去焚烧,床铺上的血迹要擦拭干净并用消毒液消毒。
一切处理完毕,谷雅南准备去下一个病房。
突然,病房门口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那人穿着白色防护服,但是谷雅南还是一眼就看出是她非常熟悉的人。
谷雅南追了出去,那人却消失在走廊转角,似乎在故意躲着她似的。
谷雅南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人影,最后在病房拉住一个医生询问。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亚洲男人?30岁左右的样子,瘦瘦高高,有1米0左右。”
被拉住的外国医生摇头,“现在政府医院里的医生来自世界各地,有无国界医生组织的,红十字会的,各国疾控中心的,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也不认识亚洲人,你再找其他人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