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叶芳躺在炕上听到叶六和叶蒙的鼾声响起，叶老太太也没了动作，她想着妈妈，虽然从小到大妈妈都宠弟弟，但是她还是觉得妈妈在时要好一些，心里踏实。而且妈妈教训她们都很少打的这么厉害，都是骂几句知道错了就好了，而奶奶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发泄怨气，这让她更是不安了。

叶芳想到妈妈，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想妈妈夜里偷偷的哭了。棉被真是个好东西，可以吸走她所有的眼泪，可以不被人发现。她只有在夜里才这么尽情的哭。

因为奶奶不喜欢妈妈，更因为妈妈的死让爸爸丢了人而记恨妈妈，所以都不让她们说起妈妈的，她们要是偶尔提起妈妈，奶奶就会生气，不让她们说，所以她只能在心里缅怀。

叶伟家，淑娴见两个孩子睡熟了，和叶伟两个人也都躺下了，淑娴对叶伟道：“今天奶奶打叶蒙了。”

叶伟道：“因为啥？”

淑娴把今天在叶六家的所见所闻和叶伟讲了一遍，叶伟听了只淡淡的道：“老太太这是搬到一起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她不能不管，管的轻了重了都不对。”

淑娴道：“轻不了，我看那小蒙被打的不轻，杀猪似的叫唤。不过那孩子确实是气人，去泡子玩儿掉水里了，多吓人，好在是没出大事儿，这要是出了大事就是要命的事儿”

叶伟道：“男孩子就是淘气。”

淑娴笑道：“那……你还想不想要儿子了。”

叶伟道：“那玩意儿，还是有好呗！”

淑娴道：“要是再生咱们就是第三胎了，政策上可是不好解释了。”

叶伟道：“不是还没有呢吗？有了再说呗！”

淑娴道：“我这两天全身都不自在，我感觉不是感冒……”

叶伟一轱辘爬起来道：“咋地？有了？”

淑娴道：“嗯！”

叶伟道：“太好了，这回要是……”

淑娴道：“你不觉得和咱家来娣太近了吗？”

叶伟道：“不近，不近，人家还有一年生俩的呢！咱这隔着好几个月呢！”

淑娴闷闷不乐的道：“我怕还是个丫头，可咋整？”

叶伟一下子躺倒在炕上也不敢确定的道：“不能吧？”

淑娴道：“你听说了吗？叶瑞家头两天生了小老五了，又是个丫头，没两天就送人了。”

叶伟吃惊的道：“真的假的？”

淑娴道：“这还有假，本来还打算去下奶呢！昨天她家丫头和咱招娣玩说送人了，现在叶瑞媳妇还在家里做月子呢！眼睛都哭的不像样了。”

叶伟紧锁着眉头道：“那，再怎么也不能送人啊！又不是养不起。”

淑娴道：“我听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他家第五个送人了，咱家再要就是第三个了，要还是丫头……”

叶伟抢白道：“丫头也不送人，丫头小子都是自己的，除非我自己养不起了，但凡有一口吃的也不能把孩子送人啊！那是孩子，不是个物件。”

淑娴道：“那怎么整？我这个……”

叶伟道：“有了咱就生下来，这个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咱都不再要了。”

淑娴听了心里稍安道：“好，就这一个了，就当是为了生儿子最后一搏。”

叶伟笑着搂过淑娴道：“这个看天意了，要是这个不是儿子，咱就认命了，我可不想生出来丫头就送人，要是那样的话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还不如不要儿子呢！”

淑娴默默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接着又道：“看到叶蒙那么淘，我都泄气了，要是让我像奶奶那么教育孩子我做不出来，可是要真摊上那样的孩子我还真没招。”

叶伟笑笑道：“你小时候淘气吗？”

淑娴想了想道：“不淘气，我是最乖的了，我妈都说我比妹妹懂事儿，我们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挨过骂，更不用说像奶奶那么打了。”

叶伟放心的道：“那就好了，我从小也没挨过打，爸性子好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也不淘气。”

淑娴道：“这淘气也遗传吗？”

叶伟道：“那可不，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刚记事儿时，六叔不知道因为啥事儿淘气了，那时他都十多岁了，奶奶还揍呢！当时把我吓得好几天不敢往奶奶那屋去。”

淑娴吃惊的道：“都十多岁了还挨打？”

叶伟道：“那可不，后来不打了是因为奶奶岁数大了也打不动了，奶奶脾气不好，说打就打。用奶奶自己的话说就是孩子多，不打管不过来。”

淑娴道：“我记得小时候，我爸曾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打，那得生多大的气啊！能说打孩子就打。”

叶伟道：“没办法，这是老叶家的祖传教育方式，好在咱爸没继承奶奶这一点，你没见二叔是怎么教育叶丰的呢！那就不叫教育儿子，那就是地主剥削长工”

淑娴道：“我也听说了叶丰那个病就是因为惧怕二叔才导致那么严重的。”

叶伟道：“可不是，那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事儿。二叔自食恶果，只是到现在他都不承认。还说自己的理呢！因为治病花那两个钱，想起来就骂一顿。”

淑娴道：“其实叶丰挺懂事儿的了，一个小伙子一天像个大姑娘似的安安静静的。”

叶伟冷哼一声道：“自从得了这个病后，更像大姑娘了，门都不出了。这样了二叔在家还没事就骂一顿呢！真不知道还想不想让人活了。”

淑娴道：“要摊上这样的爹也是没办法，这玩意儿也不能换。”

叶伟哈哈一笑刮了一下淑娴的鼻子道：“就你想法多，哪有换爹的。”

淑娴道：“咱们可不能像他那样。”

叶伟看了一眼炕上睡着的两个闺女，又抚上淑娴并不突出的肚子道：“你想让我学我也来啊！我是那样的人吗？”说完又长长的出了口气畅想道：“将来咱们的孩子让她随着性子长，想咋样就咋样，不出大格就行。”

淑娴道：“咱闺女多乖啊！三岁看老，你看咱招娣，那就是个听话和乖宝宝，妈妈说啥就是啥，对奶奶也孝顺，将来差不了。”

叶伟想到大闺女那乖巧的样子，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