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五因为砌园子墙确实也累了，饭后竟破天荒的没有出去溜达，直接躺在炕上睡着了，孩子们都不敢做声，唯恐惊醒这只睡着的老虎，一个不高兴在打到自己身上。

丛淼洗完了碗，又提水，又抱柴和，都忙完了进屋开始做针线活。孩子们都围着她玩耍，偶尔发出一点声音就赶快用手把嘴捂上。样子紧张异常。

次日早上，叶五休息过来了，又想起来了昨天叶梅跑出去的事儿，心里还是过去不去，又开始骂，早饭开始他就拉开架式开始骂，叶梅以为这事儿昨天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又来了新的一轮不安宁。

叶五骂到早饭快结束，丛淼说了一句：“行了，孩子还不是被你吓的，还没完没了的骂？”

叶五听了就像被踩了猫尾巴一样，炸了毛，站起身大骂道：“我是她老子我还骂不得了，我不仅骂，我还打呢！”说着举起筷子对着叶梅的头就甩了过去。

叶梅一个躲闪不及，挨了一下，叶梅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被打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下地一溜烟的又跑出去了，她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父亲是怎么踹她的，也清楚的记得父亲每次是怎么打妈妈的，她要活命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跑出去。叶五见她要跑也不追，只在后面骂道：“你给我滚，滚出去就别再回来。”

丛淼没想到自己一句劝竟给大闺女换来了无缘无故的一顿打，她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了，更不敢去拦着叶梅，她也觉得叶梅跑出去才能躲过一劫，要是在家里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呢！所以她不做声了。

两个小的看到父亲发脾气也不敢再吃饭了，但是碗里剩是一定要吃完才行的，要是剩下一定又会换来父亲的一顿骂，只能如同嚼蜡的慢慢吞着剩下的饭。

全家又在叶五骂骂咧咧中吃过了一顿饭，丛淼脸色难看的收拾着桌子，一下地发现大女儿叶梅的鞋子还好好的放在地上，原来叶梅下地就跑走了，根本没敢拖延时间来穿鞋。丛淼又担心起来。

正在一家死气沉沉时，队长于正从大门外进了来，外头的看家狗拼命的挣着绳索吠着。叶五马上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迎了出去，于正进屋来，丛淼也笑脸相迎，道：“于队长咋来了？这是有事儿啊？”

叶五弯着脚，谄笑的看着于正道：“于队长这么忙，一定是有事儿。”

于队长道：“是有事儿，是好事儿，上边来人给学龄前的孩子体检、打麻疹疫苗，以前这玩意儿都是花钱的，现在都是免费的了。人已经到了，你们家三个孩子都在免费范围内，吃了饭都领过去，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儿。”

叶五想了想为难的道：“啊！大闺女去上水屯姥姥家了，还没回来呢！”

于队长道：“这也算个事儿，赶快套上车去接啊！这个疫苗一年才打一次。孩子的健康比啥都重要，你说是不是？”

叶五和丛淼异口同声的道：“是，是，是。”

两人笑着把于队长送出了门。

于队长一出门，叶五的脸立刻拉得像长白山一样长，丛淼小心的道：“得去把梅子找回来才行。”

叶五骂道：“找什么找？死不了。”说着对丛淼道：“给小亮穿上衣裳，我带他去打疫苗。”

丛淼吃惊的道：“怎么就带一个。”

叶五理直气壮的道：“啊！那还带几个，丫头还打疫苗啊？”

丛淼被他一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缓了缓道：“不是免费的吗？就给孩子们都带去呗！”

叶五立起眼睛怒道：“你没听说是麻疹疫苗吗？那玩意就是往胳膊上种花，要是有个反应回头你得照顾三个孩子，你能顾得过来啊？”

丛淼一想到家里活也多，孩子要是因为打疫苗而耽误活还不知道他会怎么骂人呢！所以丛淼也不再坚持。

丛淼给叶亮穿好衣服，叶五领着就往外走，叶兰看到爸爸带着弟弟走了，又想起于队长说过是好事儿，还说让三个孩子都去，就追上来问爸爸：“爸，你们去哪儿？”

叶五道：“带你弟去打疫苗。”

叶兰道：“我也要去。”

叶五道：“你不能去，人家那里去的全是男孩儿，没有丫头去的，丫头去了丢人。”

叶兰听了爸爸的话也不多想只道：“哦！要都是男孩子，我就不去了。”

叶五道：“这就对了。”

叶兰喃喃的道：“要是姐姐在家就好了，我俩一起去就有伴儿了。”

丛淼道：“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去找你大姐。”

叶五刚要跨出大门的腿又退回来骂道：“你真是闲的，她愿意走，你就让她走，你还去找去，你不过了？这个家不要了怎么地？好好看家得了。”说着白了一眼，带着叶亮走了。

丛淼忙着家里的活儿，她也觉得不打疫苗也没什么，她知道以前的小孩儿因为麻疹夭折的多了，自己的小妹妹就是因为出麻疹没出来四岁时就死了。自己当年也因为出麻疹在炕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最后扛过来，捡了一条命。

自己的闺女们不可能那么巧就是被麻疹夺走生命的那一个。所以不打疫苗应该没什么事儿，丛淼这么想着就不多纠结了。但她心里惦记着光着脚跑出去的大闺女，这天气虽好，但也不是夏天啊！一时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丛淼不管叶五走前说的话，交待叶兰一个人在家好好玩，等她回来，就出去找大女儿了。

叶五到了于正家，好多人抱着孩子的领着孩子的都去了。

叶家人也不例外，叶六带着叶蒙，叶七带着叶成，最让叶五想不通的是，叶伟竟然抱着来娣，领着招娣也来了。叶五对他这一做法嗤之以鼻，心道：‘两个丫头子，还打疫苗，竟整那没用的。’他心里想着嘴上没说，直接带着儿子往人群里挤去了。

于队长看到他只带了儿子叶亮过来了，问道：“两个闺女咋没领来呢！”

叶五大言不惭的道：“老大去姥姥家没待够呢！说啥也不回来。老二一听说要打针，吓得在家哭呢！咋哄都不来，只能带小子先来了，还是小子胆子大，哈哈哈。”说完洋洋自得的笑了起来。

于正听了肯定不相信，叶五家住得最偏，他是最后一个通知叶五家的，通知完了就回来了，叶五随后就带着儿子来了，这一会工夫怎么可能跑一趟上水屯再跑回来，肯定是叶五根本没有去上水屯。

于正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一直知道叶家人重男轻女，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程度，连免费的疫苗都不给打，真是让他对叶五的人品认知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