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淼用缝纫机给叶五做了一条颜色素净的绑带，用来把右胳膊吊在脖子上，叶五睨了一眼不屑的道：“浪费时间。”然后施施然的把绑带挎在脖子上，把胳膊放好。

丛淼像哄孩子似的又真接给他做了一个烟口袋，叶五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一把把烟口袋抓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还挑毛病的道：“这块布用的太艳了，这边上这个口袋做的太了，洋火装进去不方便往外拿，这个大口袋口太大了，烟丝容易漏出来……”

叶兰看着那个好几层的烟口袋，直觉得很好玩儿，伸手向爸爸要来玩儿，叶五用他那不太灵敏的左手，一把抓住挽起来，塞进衣兜里。然后宝贝的道：“这是大人用的，孩子玩口袋沙包去。”叶兰只好悻悻的跑到一边去和弟弟叶亮玩儿了。

叶五那眼底的满意和欣喜挡也挡不住，丛淼看着也面露喜色，男人此时就像个孩子。

很快叶六把叶五的车送了回来，看了叶五的手咧着嘴道：“咋整的啊？听丛鑫了，我还不太信呢！”

叶五道：“快别提了，车凉了没摇起来，就打了。”

叶六道：“车凉了，把冷水放出去再烧一锅热水加上，就好摇了，再不行你找个人和你搭把手也好啊！可不能自己硬逞强啊！”

叶五面露窘色道：“知道了，知道了，二姐挺好的吧！”

叶六道：“挺好的，挺好了。”

叶五道：“我和你过去看看。”

叶六看了看他的手道：“都这样了，你快好好在家养着吧！别再抻着碰着的。”

叶五故意抬了抬胳膊道：“没事儿，这不都让你五嫂给我保护起来了吗？”

叶六道：“心着点儿的好。”

兄弟二人一起去了叶六家。

一会儿工夫叶梅放学回来，正要写作业，叶兰像一只麻雀一样，在叶梅耳边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爸爸受伤了，手上出了好多血，妈妈给爸爸做了个奇怪的衣服，妈妈还给爸爸做了特别漂亮的烟口袋……”

叶梅听着前面的还挺震惊的，听到后面就感觉都是孩子的没营养的话，叶梅也不想听了，就找了一张纸，上面写上阿拉伯数字，从一到十，对着叶兰道：“你快不要了，把这些字写会了。”着又把半截铅笔递到她的手里。

叶兰嘟着嘴问道：“这是什么？”

叶梅快速的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叶兰淡淡的：“哦！”了一声，开始写了起来。叶梅这才得了清静开始写作业。可是还没写几个字，叶兰就大叫道：“写完了。”

叶梅瞪大了眼睛道：“啥？”

叶兰还以为自己做错了啥，拿着那张纸看着姐姐，喃喃道：“写完了。”

叶梅一把抢过叶兰手里的纸，只见自己写的数字下面不太熟练的笔迹，有点歪扭的写上了一行新的数字，虽然难看零儿，但是从来没拿过笔的娃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叶梅道：“厉害了，家伙。”要知道她们是学了好长时间才学会的这些东西。

叶梅又找来自己的数学书，有一页上有从一到一百的数字，她就让叶兰抄写这一页上的数字，叶兰又兴趣昂然的抄了起来。

丛淼进屋后，叶梅对着妈妈道：“妈，妈，我妹会写字了。”着拿着叶兰写的字指给丛淼看，丛淼瞥了一眼道：“好！”就继续忙去了。

叶兰没有因为妈妈轻视而不高兴，有了姐姐的鼓动，她倒高兴起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儿一样，越发兴奋起来。

叶梅告诉她道：“你学会寥上学了，老师再教你时，你就都会了，那就厉害了。”

叶兰知道姐姐的是好话，就是自己比别人早会了，等上学再学起来就简单了。叶兰喜欢姐姐写字的样了，也羡慕姐姐背起书包上学的样子。她开始想象自己上学的样子，那简直不要太好玩儿了。

叶兰对写字充满了兴趣，这件事，没有引起爸爸妈妈的关注，可是她依旧如痴如狂。

第二归宁的叶美玲来了叶五家，再次看到这个孩子时，叶兰已经是六岁的女童了，与当年在怀里抱着的那个奶娃娃大不一样了。叶美玲又是感慨不已，当年回来差点没把这个孩子抱走。

叶老太太看着叶美玲道：“老五最喜欢这个孩子了，别看是个丫头。”

叶六嘻嘻笑着对叶老太太道：“你看看这三个孩子，就老二最像我五哥，大梅子和亮也像，只是像我五嫂的地方多一些，你看这个东西。”叶六指着叶兰道：“和我五哥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兰最不喜欢听有人她像爸爸了，因为她觉得在这个家里，尤其是姐弟三饶意识里，像爸爸，就意味着坏人，爸爸爱骂人，打人，像是一个暴力的坏人。自己像爸爸，那就是一件丢饶事儿。

此时被人在大庭广众出这样的话，叶兰觉得好丢人啊！可是大人们不这么想，只当是好话，一直笑着。

叶五讪讪一笑道：“这家伙嘴会，能哄人。”

丛淼也笑道：“就她最会哄她爸开心了。”

众人一阵哄笑。叶兰不知道什么叫哄爸爸开心，但是她知道，她不惹爸爸生气，爸爸就不会打人骂人，那完全是求生的欲望啊！

叶老太太瞥了一眼道：“这些丫头稀罕都没有用，你看看你们嫁了人，回来一次要隔好几年或都几十年，稀罕你们干啥？”

叶六道：“妈，你看你又这个，忘了盼我二姐回来盼的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的时候了，现在回来了，还不好好亲热着，竟那些没有用的。”

叶五也道：“就是，谁家不都是这样，人家也得过日子不是，那还能让闺女围着你转？”

叶老太太道：“行了，行了，你们就知道我，你看看这几年，就你二姐回来两回，那几个也不回来。”

叶五道：“去年我大姐家吕广不是回来了吗？还有我结婚那年秋，我四姐不也回来了吗？”

叶老太太撇撇嘴咽了咽没话，心道：吕广那个闯祸精，回来还不如不回来呢！

叶美玲淡淡道：“我和我大姐也好久没见了，不过我也不想见。”

叶老太太也淡淡的道：“姐妹们离得远不见就不见，有什么可见的。”

叶美玲道：“当年她为了能进点货就把我这个当妹妹的许给人家了，头几年我那日子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啊！”叶美玲越越气愤，对着叶老太太道：“妈，那些事儿你心里明镜似的吧！”

叶老太太道：“她的事儿我怎么知道，我嫁闺女也是没办法，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挨饿吗？这些大伙子张着嘴等着吃饭，老家山多地少，不打粮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叶五和叶六每到这个时候都不话，叶美玲冷笑道：“妈，卖闺女卖的理直气壮的，人家没卖闺女的人家也没见饿死了几个。”

叶老太太高声道：“那饿死饶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