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练场上。
两道小小的身影,在月色的照耀下,拉得长长。
苏小七已不知自己蹲这个马步蹲了多久,平日里老听赵小顺念叨着风鸣有多折磨人,她现在是知晓了。
军营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风鸣长得有多好看,他就有多变态。
光是蹲个马步都要这般讲究。
“七七,你,还好吗”
趁着风鸣不在,赵小顺说。
“不好,我,快,不行了,风鸣,真的好变态!”
苏小七咬牙坚持,暗暗有几分后悔,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偏要来这受罪。
苏小七说。
“你,怎么样”
“我,还好”
不信的瞄了他一眼,若不是他颤抖的身子,出卖了他,狼狈的模样。
便真的信以为真了。
“很好”
苏小七扯了扯嘴角,便听见风鸣那甚是中气十足声音有力的响起。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
“……”
看不见的地方,与黑夜溶合,两人头皮发麻,若不是知晓是他,这大晚上真让人害怕,摇了摇头更是觉得,风鸣变态果然不是没有原因。
风鸣的身影再次出现,两人的苦难才算结束。
这时,两人都恨不得马上就躺下来,睡它个天昏地暗,不过都知道这只是个想法。
“大人,你辛苦了”
苏小七说。
“嗯”
风鸣看了他一眼,嘴上虽是什么也没说,心里却不反对他的话。
忍着身上的酸痛,苏小七又情真意切说。
“大人,真是辛苦了”
赵小顺也说。
“是啊,大人,真心替大人你,觉得辛苦啊”
风鸣见两人一脸真心,且崇拜他的样子,脸上有了几分不自然,随后想到对两人如此严厉,两人不但不喊累,还如此记挂着他,才说。
“好了,你二人,早些回去歇息吧”
“大人,你如此辛苦,为了我们,为了大穆黎明大姓,可许多人不知,今晚这么大的操练场,就只有大人一人在此操练,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苏小七一脸痛心说完。
一旁的赵小顺“哇”一声便哭了出来。
苏小七抹了抹额上的汗,这戏似乎有些过了吧?
风鸣本来听完苏小七的话就已有几分震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番话会出自一个小孩的口中,见赵小顺一哭,心绪又乱了七八分。
“你这怎么哭上了”
“大人,太,太难过了”
赵小顺说。
如此感人至深,打铁要趁热,苏小七没有再耽搁。
“大人,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小顺嘹亮的哭声一波又一波侵来,直让风鸣觉得头大,挥了挥手。
“你说”
苏小七倾身上前,眼中一闪而过什么,只是当她抬头时,已消失不见了。
次日,震耳欲聋声,赵国公耳边响起,他一个挺身,便坐了起来。
从里头出来,不由面面相觑
“这”
还没有等他们说话,士兵们便没有憋住笑了出来,淡定非常的苏小七、赵小顺两人对此视而不见。
“胡闹”
杨国公说。
看着身旁的几人,再看士兵们已笑的不成样子,粗犷的胡子挡已不能抵挡住他的愤怒。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并无半分威严,反而显得有几分“可爱”。
江海向来是个直爽的,有什么便说什么,这时也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国公爷,你脸上什么时候,也长了这么长的胡子,看起来倒像是小猫儿的胡子”
如此场面让杨国公老脸一红,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你们笑什么?看看你们脸上画的,都是什么玩意?,还好意思笑”
杨国公脾气上来,对着江海、两人就是一通骂。
两人一脸嫌弃对方,只是不能对杨国公的话视若无睹,江海说。
“你看这郑同,真的是!”
郑同也不甘示弱一般。
“你!国公说的可是你”
“国公说你呢”
“国公说的是你”
两人当着杨国公面前,就掐了起来,士兵看的目瞪口呆。苏小七乐不可支,暗暗想着这回可真是替荣祁出气了。
杨国公被两人吵的头痛,大手一挥。
“够了”
场面一时安静,两人低头不语。
杨国公说。
“怎么回事”
只见一旁站着的夜揽,收起了眼中莫名的不自然,才缓缓说。
“将士们一大早便已聚集在此,说是要几位将军看看,军中士气,属下发现之时,他们已经开始,属下失职未能拦下,请国公恕罪”
“胡闹,我看你们这群人,怕是想造反不成”
郑同此人小肚鸡肠,刚被削了面子,便拿着这群兵出出气。
偏偏士兵们性子刚烈,容不得郑同胡说八道,个个神情严肃,只见其中一人,受命出列说。
“将军何出此言”
“就是”
郑同脸如黑墨一般,暗叹下面的人不懂事,难道如今当兵的脾气都这般不好?真真是愚蠢!
但话既已出口,树要皮,人要脸,既然不能丢了脸,便只能往下说了。
“呵,那你们为何好好的,不呆在自己的营帐里,都要聚集在此,这山海关那么大的操练场,还不够你们用吗,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想要造反”
郑同最骄傲的一点,便是识得几个字,自认文墨不错,平时军中还末见有人能说得过他。
渐渐的在军中便得了个称号,人人说他能言善道,虽是个武将,却是相当有文官的做派。
江海最是看不惯他这点,平日有事没事,就喜欢跟他对着干。
偏偏郑同又真的有几分口才,将杨国公哄得高兴,江海在他面前也常常吃哑巴亏。
见郑同又开始这般做派,自是不屑。
“郑将军,这话怕是严重了吧?”
“难不成江将军你知道什么,你是能保证他们不是故意的吗?你若是能保证的话,那你此时若在国公面前立下话,我便也相信,他们不是有意这般做的,你说呢”
“你!”
江海见郑同玩弄字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立什么话,要他看来郑同这老小子就是吃饱了撑的。
士兵们慌了起来,怎地就变成这般了,有怕出事的人,先喊了出来。
“将军!要相信我们啊!我们不是要造反啊!”
“对啊!我们都是将军的士兵!怎么会造反呢?”
杨国公说。
“那你们为何要聚集在此”
“我们”
士兵们急得左顾右看,诺诺无言,左右看了眼,有人说。
“我们是被人叫来的!”
“对,我们是被叫来的”
“何人?”
“是……”
“国公,我就知道他们定是受人指使”
“马后炮”
江海瞪了他一眼。
杨国公说。
“好了,只要你们把那人说出来,我便不会再与你们计较”
他倒要看看是何人所为?暗想他也无人结恨,在这山海关内还有人胆敢如此罔为,他定要灭灭他的威风。好让他知晓他杨国公的厉害!
风鸣呆若木鸡,见杨国公面如黑锅,再配上那用墨画在脸上的线条,抽了嘴角,好一会才想。也不知是何人所为?看着下面一群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的士兵,暗暗后悔昨晚怎么就同意了呢?
“逃吗?”
苏小七说。
“逃吧!”
赵小顺眼睛亮了起来,似乎有几分兴奋,苏小七抽了抽嘴角,好一会才安慰自己,要对他视若无睹。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月有阴晴圆缺啊!”
苏小七想说好文采,可是已经来不及。
便被指认出来。
“是他!”
“……”
鸦雀无声!
苏小七到底是经历过世面,脚下生风便出现在杨国公面前,一脸悲哀,让人犹见六月飞霜降落。
“冤枉啊!”
杨国公只见头皮一竖,场面竟一时失控,只余下苏小七惨绝人寰的余音绕梁。
“别哭了”
直把杨国公这般身高八尺的大汉,整的束手无策。
郑同说。
“你是何人?”
苏小七对他视而不见,只顾暄泄心中之情。
“冤枉啊!”
“再哭就把嘴赌上”
哭声马上收起,随之而来便是一阵压抑而来的抽动。
如此可怜模样,真叫人心生不忍。
苏小七含冤哭泣将将入木三分,见时机差不多,才说。
“我叫陈绝顶,今有十一,家住…”
“………”
“小的虽出来不久,但时常能听到几位将军的英勇事迹,心生敬佩之情!”
江海说。
“这孩子不错!”
郑同说。
“这孩子上道”
杨国公说。
“是不错,主要眼光不错”
三人一致认同。
苏小七又说。
“将军,是要砍了我的头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抱着一颗爱国之心,把将军当成我人生中的我偶像,一路从皇城到了山海关,走了那么远的路,那么辛苦到了这里,现在却要破将军们的质疑,如若将军真要取了我的性命,才能相信我,可否让我留个念想,将军亲自动手吧,若是死在将军的手里,我死而无憾也”
苏小七小小的身板直挺的站在那里,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士兵们有些动容。
这群士兵们多少有几分男儿血性,之前被郑同的话吓到了,便有些慌,现在见苏小七如此潸然泪下的一番话,哪里还会铁石心肠。
“求将军饶了她吧”
风鸣只知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不曾见过有人可以把这种行为反过来做,却又恰到好处的。
江海说。
“将军,人命关天啊”
郑同说。
“将军,何其忍心啊”
杨国公大为所动,抹了抹眼眶。
又听苏小七说。
“将军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为何会聚集在此吗,只听郑将军的一片之词,便要下定论,未免有些让人心寒吧?”
苏小七一脸天真,她可是记着这笔帐的。
“……”
郑同站着也躺枪。
“好了”
杨国公说。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们要聚集在这里”
苏小七见杨国公口气已经松了,笑言宴宴起来,半点不见之前的颓废。
“将军,早上听到将士们的操练声认为如何?”
“那叫一个响亮啊!”江海说。
见众人看着他,他又说。
“呵呵,我不会说话,总之就是叫的好”
听他这般说,士兵们一直紧绷的身,不由暗暗放松了起来。
苏小七眼巴巴又看了杨国公一眼,直等着他开口,杨国公心里舒垣了。
“不错”
“将军,想打胜仗吗”
苏小七话落,士兵喊了起来
“想”
场上几百个士兵,嘹亮的声音几乎穿过了整个山关海,惊动了营帐里的士兵,也惊动了岳轻尘。
当岳轻尘赶到的时候便听苏小七说。
“这便是,我们想要告诉将军的一番话!这便是我们为何聚集在此之故,我们想打胜仗!我们想赢!我们想让将军看见我们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