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辛墨言便闻到了梅花的清香,沁人心脾。靠近梅园,辛墨言便下了马车,眼前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花纷飞,偶有几支花枝出了院墙,天气虽然寒冷,却别有一番韵味。
顾泛之江安然四人也下了马车,梅园早有人立在门口,恭敬地等着江安然等人。原来江安然与这梅园主人乃是旧交,他早已派人来说今日带朋友来拜访。
江安然上前,与那人作揖:“余兄,今日打扰了!”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公子还了礼:“江兄,一点都不打扰,你带朋友来我这梅园,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江安然一一介绍了辛墨言等人,那余千川对每一个人都彬彬有礼,言语和顺。
辛墨言看着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余千川,他虽然有腿疾,但乐观开朗,彬彬有礼,虽然身处寒冬,辛墨言却感觉到一股春风扑面而来。
众人被邀请到梅园里,一处亭子里,早已备好了酒席,碳火,只等辛墨言他们入席。
辛墨言向余千川拱手道:“余公子,今日在下有一新奇的吃法,不知余公子意下如何?”
“哦?是怎样新奇的吃法?”余千川早已注意到众人之中的辛墨言,虽然一行人个个出尘绝艳,但这辛墨言看着尤是与众不同,他看起来是一个柔弱少年,但脸上带着坚毅之色,眼神清澈明亮,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余千川对这位辛墨言情不自禁地生出好感。
“昭阳,雪竹,你们去准备一下。”辛墨言一笑,向凌昭阳和雪竹说道。
“墨公子,原来你就是最近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医墨言?”余千川笑着问道。
“余公子,我看起来不像神医么?”辛墨言问道。
“墨公子看起来的确很年轻!不过自古英雄出少年,墨公子必定有过人之处,否则江盟主也不会千里迢迢请墨公子来医治江夫人了。”余千川粲然一笑。
辛墨言看着余千川这一笑几乎要傻眼,这世上除了紫陌尘,只怕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余千川这笑容了。
顾泛之见辛墨言看余千川看得有些呆了,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他上前有意无意地挡在辛墨言身前,对余千川拱手说道:“余公子,你这梅园风景果然不错啊!”
“顾城主,光临寒舍,在下实在三生有幸!”余千川还礼笑道。
“公子,弄好了!”这时雪竹走过来对辛墨言说道。
辛墨言一点头,对余千川说道:“余公子,过来瞧瞧我这新奇的美食。”
余千川笑意盈盈地来到桌子旁边,原先准备好的菜肴已然撤下,全部换成了生的菜肴,蔬菜,肉类等皆是生食,然而桌子中央却有一口锅,里面的汤肴冒着丝丝热气,余千川一脸疑惑地看着辛墨言。
“这叫火锅,是我家乡的一种吃法,这不是大冬天的嘛,你看你那些菜都凉了,可是我这个火锅不一样,想吃什么菜就直接丢下去煮,捞起来就可以吃,也不怕会凉掉,所以我们呢随时都可以吃到热食了。”辛墨言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众人也是一脸新奇,这种吃法还是头一次听说啊,尤其是花落瑾,一脸茫然疑惑地看着辛墨言,墨言的家乡?她怎么知道她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墨言从小在无忧阁长大,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吃法?
“果然新奇!”余千川拍手笑道,“各位,请入座吧,我们来尝尝看墨公子的这火锅味道如何?”
接着众人依次坐下,但都不知如何下手。
辛墨言便做了示范,她夹起一块肉,放进火锅里涮了一会儿,然后在面前的调料碗里蘸了一下才放进嘴巴,肉爽滑细嫩,辣味十足,实在太美味了,让她不禁想起了那时候的顾泛之第一次带她去吃的小火锅,那味道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
众人看着辛墨言的表情,皆拿起筷子,学着辛墨言的样子煮了一片肉,蘸了调料,放进嘴里,当然由于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吃辣,有的人便被呛到了,不停地咳嗽。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辛墨言迫不及待地问道。
“墨言,怎么这么辣?”江安然第一个问道,没错,他不吃辣的,本来看着红红的锅底,他都有点怯场,不过看辛墨言满足的表情,他也蠢蠢欲动,毫不犹豫地尝了一块,当然结果是被呛得咳嗽不停。
“墨言,味道不错啊!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啊?”顾泛之觉得十分过瘾,就这么辣一下,他竟感觉丝丝暖意。
“余公子,味道如何?”辛墨言转头又问余千川。
“墨公子,味道的确不错!”余千川笑道。
“墨言,我怎么不记得你的家乡有这种吃法?”花落瑾疑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呃,这个,这是我师父教我的啊,姐姐你知道的,师父本来就在无忧阁,我又是在那里长大的,自然要说这是家乡的吃法了。”辛墨言差点被花落瑾问住,还好自己机灵,说起了萧白璃,反正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教的嘛。
“可是以前你怎么没有做这种火锅吃?”花落瑾还是觉得疑惑。
“哎呀姐姐,以前我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哪有时间吃啊?”辛墨言向花落瑾撒娇道,“姐姐,你知道的我师父被困在那里那么多年,我吃这火锅就会想起师父他老人家,想起他老人家就会伤心……”
“好了好了,墨言,别想那么多了,吃饭吧!”花落瑾一看辛墨言要流泪的样子,立马安慰道。
“好啦,大家尽情吃吧,享受美食的快乐。”辛墨言转悲为喜。
众人被辛墨言感染,欢声笑语不断,这里仿佛被分成了两个世界,外面雪花飞舞,寒风瑟瑟,听亭子里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吃到半酣,众人或坐或站,赏玩着整园的梅花,那白里透黄,黄里透绿的腊梅,那娇艳似火,红艳满天的红梅,那洁白如雪,白净无暇的白梅,在大雪纷飞中似乎绽放得更加娇艳欲滴了。
余千川拿出自己的琴,摆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琴声徐徐响起,余千川沉稳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琴音绕梅林,
心在颤抖声声犹如松风吼,
又似泉水匆匆流,
憔悴琴魂作漫游平生事啊,
难回首岁月消逝人烟留,
年少青丝转瞬已然变白头
苦伶仃,
举目无亲友风雨泥泞,
怎忍受荣辱沉浮无怨尤?
荣辱沉浮无怨尤?
惟有这琴弦解离愁晨昏常相伴,
苦乐总相守酒醒人散余韵悠。
一曲完毕,众人皆沉默。想不到,看起来豁达洒脱的余千川,内心却是如此孤苦。
“余公子,俗话说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公子正如这一园的梅花,也正是这寒风凛冽,才使得梅花傲然挺立香飘四方,我相信余公子定能苦去甘来。”辛墨言十分认真地对余千川说道。
“好一个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墨公子,多谢你!墨公子,在下敬你一杯!”余千川满心感激地看着辛墨言,端起酒杯向辛墨言敬酒,辛墨言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饮尽,两人相视一笑。
“余公子,这满园梅花,让我想起另一首诗词来。”辛墨言说道。
“请墨公子赐教!”余千川笑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辛墨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陆游的这首词,说给此时的余千川听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是一首好词!”余千川拍手叫好,“原来墨公子不但医术好,才华更是叫人赞不绝口啊!”
“余公子谬赞,这并不是我作的词,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余公子可明白其中深意?”辛墨言摆手说道。
“墨公子,多谢!在下明白!”余千川心中着实欢喜,“墨公子,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义结金兰,如何?”
顾泛之看着相谈甚欢的辛墨言和余千川,心里泛起微微的酸意,与辛墨言认识那么久,他却从未和辛墨言如此想谈甚欢。
尤其是花落瑾还在一边落井下石:“顾城主,再不努力我妹妹可要被别人抢走了哦!”
江安然也是一副担忧之色,他知道这余千川虽然不良于行,但一身贵气非凡,见识卓绝,又弹得一手好琴,辛墨言被他吸引乃是无可厚非,紫陌尘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再不来媳妇都要被人抢走了!
顾泛之与江安然一起走到辛墨言身边,笑着对辛墨言说道:“墨言,余公子,你们再说些什么呢?说得那么高兴?”
“顾城主,江公子,余公子说要与我结拜为兄弟呢,你们以为如何?”辛墨言笑道。
“墨言,我们与余公子初次见面,是不是有些不妥?”顾泛之皱着眉头说道,这余千川段数颇高啊!
“顾城主,江兄,我与墨公子真的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是真心与墨公子结拜的!”余千川笑道。
“不如我们四个一起结拜?”辛墨言兴奋地说道。
江安然欣然接受,顾泛之倒面有难色,辛墨言嘴巴一撇:“顾城主,莫非你觉得我不配?”
“墨言,你说到哪里去了?”顾泛之立马反对道,“好好好,结拜就结拜!”
如此更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完,余千川便差人准备香案纸烛,四人正式结拜为兄弟,顾泛之最大,江安然次之,余千川第三,辛墨言自然是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