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每个人结婚是因为爱,走到最后是因为爱,生离死别仍然是因为爱。因为不爱这个世界多了太多伤心的人。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我一个婶婶来。
我已经有些时候不见她了,大概是人渐渐老了记忆力就衰退了,我竟然有些记不清她的模样了,记忆里她总是圆圆的脸,很好相处很健谈的笑容,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是我刚毕业的时候,而那一次见她,已经是有很多年不见的感觉了,那一次见到她,她就已经不是我幼时记忆里的模样了。只是模糊记得她是瘦了很多很多,也矮小了更多了,好似是变了一个人。她和我打招呼,我一开始是没认出来的,是看到堂妹喊了她一声“妈妈”,我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是我的堂婶。感觉和模样全部变了。我惊讶间,她回过头来看我:“咦,这是燕子吧?哎哟,好久不见愣是长这么大了,可真是漂亮!”
我无话可说,只是礼貌的叫她一声“凤婶”。她笑了笑就不再理会我,上了车,和她两个女儿一同离开了。我震惊间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真是堂婶么?怎么变化这么大呢?”
我爸说:“谁知道呢!”
几天后我就忘了这个事,快过年了,家家户户就渐渐忙起来了。我是没什么可做的,房间里信号不好,又是难得回家一趟,我就在门口坐着玩手机。
凤婶的家境比堂叔好一些,至少交通是比较便利的,听说当年凤婶要嫁给建叔的时候,凤婶的妈妈是死活不答应的。但是凤婶和建叔爱得死去活来的,执意要嫁给建叔。凤婶的妈没办法,最后还是由凤婶去了。凤婶家在山脚下,是一座平方,但是建叔家在山上,房子还是木房。凤婶嫁到建叔家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只是从我渐渐懂事起,记忆里就是有了两个堂妹,一个叫吉祥,一个叫如意。,按照时间推算,凤婶和建叔在一起肯定是很久了。但是人们一直都笑凤婶,笑她不知想些什么,竟嫁到深山里去了,人们也一直夸建叔有本事,平地的媳妇都给娶回山里来了。凤婶和建叔从不说什么。建叔极爱凤婶,所有人都知道,那时候在我们老家,大男子主义很是严重的地方,只有建叔是妻管严,但是建叔毫不在意自己是什么,他只管听凤婶的话,爱着凤婶,疼着凤婶。
记忆里的前几年,凤婶和建叔都是常年在外头工作的,偶尔回家也是回山上的,后面的几年里,建叔就渐渐不再回山上了,没有多久就听说建叔是住在风婶家里的,成了倒插门女婿,这也没人说什么,因为往条件好的地方去总是没错的。
又后来,听说建叔和凤婶在凤婶娘家的帮助下,在娘家附近建了新房子,虽然不是多么富丽堂皇的房子,终究是有了自己的家。那时候大女儿吉祥已经是一个初中生了,像是我们这一脉姓氏的特点一样,吉祥成绩优异,时常是班里第一,年级佼佼者。妹妹如意还在小学,比起吉祥当年的成绩稍微差些,但也是中游以上水平,建叔和凤婶没有儿子,但是相当骄傲。
建叔和凤婶的家庭一直是我们那一带的一段佳话,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建叔,虽然不知道究竟羡慕什么。
我在门口玩着手机,就看到建叔一个人回来,进来三爷爷的家门,但是没看到凤婶。我就突然间想起来前几天见过凤婶,恰巧我妈站在我身后,就忍不住感叹:“凤婶变化可真大啊!”
我妈探了探头出来,看了一小会儿,问道:“你见着你凤婶了?”
“没有啊!”
“那你说她变化大,我还以为你叫着她了。”
“我前几天去逛街回来的路上见到她的。”
“哦哦。”
我妈正刚把脑袋缩回去,我二婶就来了,看着我妈探头探脑的样子,就问道:“嫂子你干嘛呢?找什么呢?”
“没找什么,燕子说她凤婶变化很大,我以为回来了,就看看。”
“回来了?”二婶问。
“没,燕子是说前些日子看到了。在街上。”
“估计不会再回来了吧。”二婶突然感叹。
“你们在说什么?”我有些不解。
我妈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走进屋里做家务去了,我二婶也看了看我,没说话,站在我家门口望着三爷爷家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只剩下我坐在门口一脸茫然。
后来才知道,那会儿就有传闻说建叔和凤婶离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是震惊。当然,震惊的远不止我一个人。
东拼西凑的消息组起来,大概就是如下,
凤婶提出来的离婚,建叔不答应。凤婶说自己可以净身出户,房子不要,孩子也可以留给建叔,凤婶只要和建叔离婚,建叔说建叔是爱凤婶的,如果哪里做的不好,凤婶说出来,他可以改,而且孩子这么大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一定要离婚吗?凤婶说一定要离。建叔说担心两个人离婚会影响孩子,希望凤婶再考虑考虑,最后是凤婶哭了,说刚在一起的时候建叔答应过凤婶会让她过上好生活,现在呢?连一辆摩托车都买不起,还谈什么别的?十五年前身无分文一无所有,十五年后仍然是这样。凤婶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些话,建叔无话可说。
几次协商离婚都没有结果,最后是凤婶逼着建叔去了民政局,在办手续前,建叔不死心问了一句:“能不能不要离?”
凤婶立马冲向车流中,一边喊着:“不离就让我去死!”建叔吓坏了,忙帮凤婶拉回来,不忍心她再那般痛苦,最终是不舍的答应了离婚请求,于是两人办了离婚手续。凤婶说:“如果你怕影响孩子,你就跟孩子说我打工去了,以后她们长大了会懂得的。”而那时候吉祥已经念了高中,如意也上初中了。
这件事当时听轰动家族的,大家吃饭的时候闲谈说起无不惋惜,有人猜测是凤婶再外头工作认识了大款,有人猜测是凤婶想离开建叔很久了。总之因为是凤婶提出的离婚,所以所有的因素自然都从凤婶那里去分析了。好与不好,全是凤婶的话题,毕竟建叔是一个爱护妻子的好男人。只是真正的原因就无人得知。
我不知道最后这件事情有没有传到吉祥如意的耳中,也不知道凤婶和建叔的离婚会给吉祥如意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我那时候很是不解,明明已经有了两个聪明可爱懂事的女儿,又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物质生活也在慢慢变好,凤婶怎么会忍心抛弃这么一个挺美满的家庭呢?
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凤婶当初离婚的原因,也没再见过她。但是那一段关于她歇斯底里的原因印象很是深刻。
十五年前一无所有,十五年后仍然是一无所有。忍不住想要感慨在这个爱情和物质无法平衡的年代,什么样才算是成功呢?什么样的婚姻才值得一直被维护守候呢?我想了许久,也许凤婶是没有错的。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呢?说女人物质,但是女人常常只是现实罢了,上进心太重要了,十五年,社会都已经飞速发展了,我们的认知和财富却还是和十几年前一个样,这是任何一个活在现实中的女人都很心痛的事吧?如果建叔真的是为了这个家拼过,凤婶不会不知道的吧,只能说凤婶和建叔的追求不一样吧?建叔想着一家人平安就好了,而凤婶则希望吃饱穿暖的时候还能更幸福一些,但是她奢望的那一部分明显安于现状的建叔是给不了了。我们是冬天的时候有袜子穿了,还想再拥有一双好看的雪地靴,是夏天短袖之外还有漂亮的裙子。总不能夏季的白天穿着这一身短袖,晚上又可以拿来当睡衣吧?
上进心在读书时很重要,工作时重要,在生活中仍然重要。尤其是婚姻。
也许很多女人是真的不介意和一无所有的男人结婚生子的,但是会介意男人一直原地踏步一事无成。女人很多时候看的不是那个人的样貌的财富,但是看重上进心,可以陪你穷一段时间,但是不能陪你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