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即使洛泱百般叮嘱,慕云洋还是在她熟睡后才轻轻起身,关好了房门离开。临走时还叮嘱了守房的侍卫,时刻注意屋内的动静,这才放心离开。
‘吱吖’,窗户处传来轻轻的声响,一个一袭黑衣,脸也被黑布蒙着的女子轻轻推开窗户跳了进去。而在屋顶上,躺着被她迷晕的侍卫,用的是南疆特有的迷香。
又一根迷香,从屋内的窗户捅到屋外,屋外守着的两人,全部精力都在身前以及左右盯着,哪能想到入侵者已经进到了屋里,就在他们身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悄悄吸进了足量的迷香后,不一会儿,便浑身发软,倒在地上。
慕容云朵这才放下心来,又从胸口掏出一个瓷瓶,走到窗前,见洛泱还在沉沉的睡着,便打开瓷瓶,放在她鼻下让她轻轻嗅了嗅。
“咳咳。”随着两声轻咳,白洛泱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黑衣人,她第一反应便是大叫,却发现嗓子似是被人堵住了,竟一个声也发不出来。
“别努力了,你嗓子早被这药气堵住了,没个一两个时辰,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黑衣人开口,听声音竟是个年轻女子。
洛泱盯着她,那黑衣女子也不慌张,也不摘下面罩,只在她床榻边寻了个椅子坐下,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不过与你来说两句话,白。。啊不对,馥妃娘娘。”她轻轻把玩着手里的瓷瓶。“话说东越国主萧庆恒给你平冤之后,那可是把你风风光光,以国母的礼仪下葬到了皇家园陵,还封你的儿子萧梓什么来着?对,萧梓諨为太子,啧啧,这是何等的荣光啊。”
说完,她声调一转,冷哼一声,提高了声音“所以,你明白吗?你再也回不去了。因为馥妃已经死了,就是因为馥妃死了,百姓的疾病没有治好,所以才能证明你是冤枉的,而若你没死,就这么好生生的回去了,你说那百姓会愿意吗?到那时候,你可就不是无辜的了,而是欺骗百姓,欺骗上天,因为你的欺骗,才导致又死了那几千人,皇家声誉荡然无存,你明白吗?你永远也回不去了。”
说完这番话,她又冷静下来,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当然,你可以换一个身份,这件事情对于萧庆恒来说并不难,再加上还有个愿意什么都为你做的南疆二皇子,两国之力,只是给你一个新身份,那太容易了。”
这个女人有备而来。听到这里,白洛泱在心底已然下了这个结论,她每一步都算好了,连她的反应都算的清清楚楚,不错,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可那又如何。
即使不能说话,她的眼睛也将她所想的表达的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哈哈。”云朵忍不住大笑道,心底的激动,是亲手将敌人摧毁的快感。
“回去不难,可若是我告诉你。你的父亲因为被你心爱之人利用,推到前线挡了安家的刀子,在一个星期之前,被残留的安家余党杀死在城楼上,而就在第二日的夜里,全家人守孝之时,安家在京都的新宅被烧,你母亲不肯离去,死死抱着你父亲的灵柩,怀里搂着你的墓牌,一起被大火当场烧成了灰烬。而你大哥白落尘双目失明,二哥被安家余党带走,如今怕是也已不在人世。”
慕云朵站起身,居高临下可以使她更清楚的看清白洛泱是怎样崩溃的。
“你白家,除却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个废了的哥哥,而且被传得了癔症,早已是个废人。这一切,都多亏了你啊,白洛泱。你的父亲、母亲,哥哥,若不是为了你,怎么会来到京城,搅入这是非圈里。而你的父亲,若不是为了给你报仇,洗清冤屈,又怎么会得罪安家,落得一个满门俱落的下场,哈哈,只讽刺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只留你一个罪魁祸首,如今还好生生活在这世上,白洛泱,你有什么脸面回去面对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国报’砸在她的脸上,又掉落在地上,醒目的标题以及盖着无法仿制的东越国章提醒着她,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去,染红了那张国报,白洛泱的眼神开始涣散,脑子开始麻木。
那个女人似是还不满意,在伸手敏捷的躲过鲜血之后,继续说道。
“我听说,你当初以为要死之时,临走前苦求你心爱之人,保全你的家族?哈哈哈哈,你可真傻,最是无情帝王家,只不过陪你逢场作个戏罢了,你竟真的将一个真心捧了出来送给他。我告诉你,让你的父亲调查安家的是他,把你父亲推到风口浪尖的也是他,将你们白家彻底利用的更是他!你们夫妻两个人真是好搭档、好默契,携手一起毁了你们整个家族啊!”
“你,住,嘴。”那口鲜血,竟生生将洛泱嗓子里的东西咳了出来。此时的白洛泱双目欲裂,她那虽严厉却极宠爱她的父亲、总是软声软语,无微不至的母亲,都没了。她的大哥,那是多么聪慧的一个人,风流倜傥、前途无量,如今却成了个废人;她的二哥,与她关系最好最亲近的二哥,被仇家带走,她不敢想象他会经历多少折磨,然后被人用多么残忍的手段杀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女人说的没错,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两行血泪,如流水般从眼睛里花落,滴在地上,白洛泱口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挣扎着伸手去抓黑衣人。
而慕容云朵此时竟感到了三分害怕,急退后两步,随后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从窗户跳了出去。
白家,至此,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