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那日,正好下雨,我淋湿了鞋袜,又踩上了狗屎,正是恼怒之时,便对那人,你将鞋子脱给我,我便考虑答应你的请求,却没想他当真留下一双黑鞋,只穿着白袜踩在水坑上离开了。那双鞋虽不合脚,但我也没扔,就在我家的床榻下放着,上面什么花纹都没绣的那双便是。”
芮芮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云鹤拿着那双鞋子出现在屋里,芮芮也睁开了眼,从她手里接过鞋子,道“这便是他的那双。”
云鹤点点头“没错,只是主儿,这鞋子上既没有花纹、亦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东西,就连所用布料和缝制的软线都是最常见的,想来也没什么更多的线索了。。。主儿?”
见芮芮看着鞋底发呆,云鹤好奇,走向前两步。
“主儿在看什么?”
芮芮终于回过神来,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她双手颤抖,险些连那鞋子都拿不稳。
“主儿你怎么了?”云鹤担心的叫着。
芮芮将鞋子放在一旁,闭上眼睛,连着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压制住自己迸发的情绪。
再次睁眼打量那个鞋底。
不会错的。
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还在东越,那时刚进宫,未得盛宠,与阿荣、蝶儿、玉子一起待在那个破败的院,那时候,日子过得艰苦,衣衫破了总是舍不得丢的,幸好阿荣之前做过宫里的绣娘,缝缝补补难不住她,便经常帮着缝补些。
但若只是如此,性格大大咧咧如她,也不会记住这宫里绣娘特有的技法,可偏偏在第一年的除夕夜,阿荣赠与了她一个绣着吉祥两个金字的大红手帕,而这块手帕,在她与那人相伴的日子里,被她当作一份吉祥的兆头,从未离过身,从而自然对上面的一针一线极其熟悉。
她还曾尝试着想要照样给萧庆恒绣一个成对的金字如意,还特别向阿荣请教过,却得知这种绣法没个四五年的功底,是秀不出来的,所以只好作罢。
但如今,但如今,眼前这鞋底上针线缝制的方法,赫然就是只有东越宫内才会有的绣法!
东越,后宫,萧庆恒。
原来兜兜转转,她始终还是离不开那个一切最开始的地方,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
“主儿,主儿。”云鹤的轻唤,让芮芮回过神来,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真的好累好累。
“云鹤,扶我去床上歇歇吧。”
云鹤没有多问,知道她已经数不清多少没有合眼了。搀扶起她,将她扶到床边,看着她慢慢坐下,担心自己没有经验不会伺候,便问道“用我叫婢女过来伺候吗?”
“不用,你帮我给守院的人一声,我可能会睡很长一段时间,不要打扰我。”
“主儿。。。”
“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看出了云鹤的担心,芮芮摆摆手“我心里有数,去吧。”
云鹤见她态度坚决,便也只好领命离去。
芮芮脱下外衣,叠好放在床脚,又脱下鞋袜,摆好放在床下。轻轻去除这些来唯一一根装饰,一直戴在头上,只有守孝之人才佩戴的白簪花,将它放在枕边。
几乎是头刚触到枕头,她便似昏迷一般,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