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寿暗自等着消息,却又睡得昏天暗地,到比武招亲第三日天光大亮时,才想着要起床。
世子殿下昨个儿一天都没吃东西,小司也是着急,见世子殿下要起床,小司赶紧叫了小二备了饭菜,正一旁侍候着呢,赵大宝进来了。说是招亲大会今日会出结果,快看看去吧。贺长寿想着,再怎么看,也等吃了饭去看吧,还有什么热闹比饭还香?
到贺长寿一行人赶到聚贤山庄的时候,正巧江家的人正在宣布比赛规则,第三日,比赛诚意,简单来说,就是看谁的聘礼多。
真的是要了命了。直接比聘礼不好吗?前面又是举鼎又是玩蛇的,闹呢?
贺长寿都快笑出声来了。
台上的七位候选人更是惊得哑口无言。
一排人愣了半响,最后走了六个,就只剩下董镖头。嗨,都说是因为他师兄娶丫鬟桃红时给的聘礼多,才让江小姐想到再嫁丫鬟的,今年这位董镖头,想来出手也不会寒酸吧。果然,这董镖头准备的是一辆马车,和马车上的二十匹江南丝绸。
这婚事就这么成了。
贺长寿都还没来得及坐下。这江湖,真的是太草率了。
那董镖头今日算是抱得美人归了,才想起来之前赵大宝给帮的忙,便走到台下,对着赵大宝拱手行礼说道,“昨日公子相助,董某铭记在心,多谢了。”
赵大宝也是拱手回礼,“客气客气,前日也是董镖头帮了在下,礼尚往来,礼尚往来。”
说完,便各自告辞散去。
一行人回到客栈,伍先生已经回来了。带的是安王的口信,只一句,我知道了。倒是安王妃,托付伍先生又给贺长寿拿来了些银票,嘱咐贺长寿一定要吃好喝好,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吧,千万别打架,千万别生病,还让伍先生告诉他,他不喜欢许家小姐就算了,只是得早点回去,也好重新挑选一个。
贺长寿拿着手中银票,正感动着呢,忽而听到还要挑选一个,这是亲娘啊。算了算了,还是再躲会儿吧。
接到了安王的消息,贺长寿想着,刑部那边的消息,应该也是快到了。
贺长寿带着小司,是在午后才到的津卫府衙。洪大人午饭都还没吃完,一听说贺长寿到了,便匆匆赶到内堂。一是商船命案之事,一是玉灵山庄之事,这是洪大人今年的意外,命里的坎啊。
“无度公子,可有消息?”
“大人莫急,我今日就是来等消息的。”贺长寿一进内堂就自动坐到左首的位置上,府中给上了茶,他便自顾自端起来,轻轻吹了吹,饮了一口,又放下,闭上眼,静静的,跟入定老僧似的。洪大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已经来回走了好几圈了。
大约等到申时三刻的样子,消息终于来了。
刑部文书,大致说了两个事儿,一是封允之买凶杀人,罪不可赦,现在人已经失踪了,刑部悬赏缉拿,另附海捕公文。再有,封允之一介商贾,自然是养不了那些个持有兵器的杀手的,所以雇用的必定是江湖悍匪,这些个杀手虽然死了,但匪窝不除朝廷颜面难保,所以给了津卫府特别调令,让河运总兵配合着,去剿匪吧。
洪大人先是觉得还好,这事儿好像没有追究他什么责任,可后来一想,诶,不对啊,悍匪?哪儿的悍匪?洪大人拿着刑部文书,转头望向贺长寿,犹豫着问道,“无度公子,这刑部说的悍匪...河运中下游倒是有河匪,西北方向倒是有些山匪,可就是我津卫府...没有啊...您看王爷的意思是?”
“刑部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剿匪。”贺长寿说道。
“不在我的地界上啊...”洪大人很是困惑。
“你的地界上就没有吗?”贺长寿敲着座椅扶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正说着,外面师爷来报,说是玉灵山庄的头目又来求见。
“此间有要事要谈,不见不见。”洪大人一听玉灵山庄的人便是来了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消停。可没过一会儿,师爷又来报,那头目非说有要事相商,不肯离去。
正好,贺长寿笑道,“晚生这就退去侧间,大人便听听他说些什么吧。”说着,便自己走了。
洪大人正郁闷着,便叫师爷将那玉灵山庄的头目带来。还是那位中年头目,进得堂内先是给洪大人跪下行礼,未等问话便急急说道,“洪大人明鉴,我家少爷不过是跟那几个年轻人玩笑罢了,怎地就下了大狱了?”
洪大人已经是极不耐烦了,便说道,“那几位都是有功名的秀才公子,岂是江湖草莽可以与之玩笑的?”
这玉灵山庄,也就靠着贩私盐这一项买卖发家,倒是富有得很。若是平常的盐贩子,躲避官府还来不及呢,可这玉灵山庄的庄主,就是陈通他爹,也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跟上一任的知府攀上了交情,上一任知府很是得了些好处直到告老还乡。后来洪钟接任津卫府,起初也是不太愿意跟这伙人打交道的,可这敲门砖用的是几千两的银票,之后又陆陆续续多年没有断过供奉,实在是...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土匪吃土匪。这不,这些年下来,不说是官商勾结,倒也是给这伙人大开了方便之门。
“洪大人这些年与玉灵山庄情谊深厚,怎就容不得后生们开些玩笑?”那中年头目仍旧是跪着,但态度却有了一丝变化,他低着头盯着洪大人的官靴,语气有些轻慢了。
洪大人原本因为心中焦急在堂中来回踱步,忽然听到此话,心头一怔,这是明摆着威胁啊?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看着升迁在即,不仅来了这不明不白的案子,现在是连江湖草莽都能威胁他了啊。
“你且退下,陈通之事,我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