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那边已经黑暗下去，风十一哭的泣不成声。虽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于‘忆魇’的原因，但也有风十一自己的感受。“我终于知道熙宁二王为什么宁死也没有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了，都是为了保全阿鸢啊！”

夜瑶纵然没有风十一这么大的反应，也心有触动。

风十一道：“回忆都看完了，好像并没有说怎么解开‘忆魇’之术。”有些丧气，可怜兮兮的看着夜瑶，本来因为哭泣显得通红的眼睛，此刻配上这样的表情，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小狐狸。

夜瑶不自然的偏过头，语气强自镇定，“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风十一摇摇头，“可能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你可后悔跟着我过来？”

“能跟陌染君死在一起，也算是我的荣幸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夜瑶蹙眉，“休的胡说。”

风十一撇撇嘴，“我哪里胡说了，你是天界第一公子，而我不过是人间一个平凡的小女子，我们此刻合葬，日后若是谁发现了我们的尸骨，估计还要羡慕我能跟你躺在一处呢！”

‘忆魇’之术放大了两个人的悲伤，就算此刻听着风十一有意调笑的语气，也开心不起来。

风十一呈大字型的躺在地上，虽然此地幽暗，但还是能看得清轮廓。

夜瑶道：“地上凉，快起来。”

风十一道：“都要死了，还管什么凉不凉的，只是不知道下辈子重生还会不会带着记忆。其实带不带着都无妨了，人死如灯灭，事了拂衣去……带着那些还是累赘。”

“你就没有不想忘记的人吗？”

“有啊，老爹、哥哥、师兄、师姐、师傅、华曜……”风十一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小酒、顾婓、花蕊、风铃……”

风十一的声音一阵阵的敲击在夜瑶的心上，越来越凉。

“没有……我吗？”

躺在地上的风十一听着夜瑶这样的声音，徒然一愣，眼角有泪水滴落，眼神定在夜瑶的身上，她知道，对方是看不到的。朱唇轻启，没有声音：自然是有的，不过是不敢想罢了。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风十一的声音，夜瑶迈着步子往一边走去。

这一声一声的脚步声震颤着风十一的心揪着疼。放在身侧的手，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这种疼痛在‘忆魇’的影响下翻了好几倍。突然间，脑袋居然更清明了些，她站起身来，朝着夜瑶的方向喊到，“夜瑶……”

夜瑶快速转身，以为风十一会对自己说些什么，难掩喜悦。

“我想到一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

风十一强迫自己忽略掉夜瑶的悲伤，走到她的身边，“你还记得那蒙面人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吗？”

“警告熙宁二王不要轻举妄动。”

“对，说明这个术法即使羽熙没有练成功，也是可以破解的，只是他们二人怕伤害到阿鸢，才没有去试过破解之法，只能唯命是从。”

“所以，破解之法在阿鸢身上。”

风十一赞叹不已，“陌染君不愧是天界第一公子，当真是聪明。既然这个术法能量已弱，我们还可以利用曜邪进一步减弱它的力量，尝试看看，能不能唤醒阵眼中的阿鸢，只要阿鸢离开阵眼，这个术法便不攻自破了。”

夜瑶的眸中亮了起来，他一直知道眼前的女子聪颖睿智，虽然行事冲动，可也是与众不同，吸人目光。

“将曜邪给我。”

风十一乖乖的奉上，“辛苦你了，如果撑不住了不要勉强，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你是在担心我吗？”

“那是自然，我们现在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就更没有办法了。”

“就只是……战友……”

“对，只是战友……”

风十一的话说的坚决，说给夜瑶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平生最讨厌第三者，不说她愿不愿意跟着夜瑶回珈蓝山被他看管，但是他已经有了小白，自己不能再对夜瑶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夜瑶开始施展灵力法术，抽取整个黑暗空间魔气封印在曜邪之中。

风十一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呼唤“阿鸢”。

一声一声的，因为魔气的逐渐减少，空间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亮到风十一可以看见夜瑶脸上的泪水从额间滑落，顺着脖颈进入衣服里面。

风十一知道夜瑶也撑不了多久了，如果是从前，她很自信，这点灵力不算什么，但现在，她不敢冒险了。

风十一喊阿鸢的声音越发的急促起来。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放声吟诵。

——君心如纸鸢，断线随风去。愿得上林枝，为妾萦留住。

风十一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黑暗中掷地有声，终于换得了回应。

声音不太好听，有些干哑，倒也能听得出来是女子的声音，“愿得上林枝，为妾萦留住……羽熙，是你吗？”

风十一大喜，她终于呼唤出了阿鸢，赶紧走到夜瑶身边，让他停下来，扶住夜瑶到一旁休息。

“你可是阿鸢姑娘？”风十一眼睛在夜瑶身上逡巡，嘴里还在跟阿鸢对话。见夜瑶除了虚弱之外没有其他症状，这才放下心来。

“你认得我，”阿鸢很激动，“可是羽熙让你来的。”

“不是，我是误入此地，不小心窥得你跟他之间的故事，现在在寻找出路。”

“那我可能帮不了你，我也是被困在此地的。”阿鸢有些失望。

“你知道是谁将你困住的吗？”

“不知，他一直蒙着面，看不清样子。他跟我说羽熙被困，想要见我一面，我来不及多想就跟他走了，谁知他竟然将我囚禁起来，没过多久就把我转移到了此处，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阿鸢慢慢的回忆着，“羽熙呢，他为什么不来救我，难道真的被困住了？”

风十一虽不忍心，但是觉得也不该瞒她。“他死了，千年前就死了。”

“千年，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还活着……”阿鸢的声音说不出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