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呼啸着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空中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温柔的路灯温暖着俩人缓缓前行。

程之远最先发现下雪了，他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方婧姝，突然想起了8岁的时候父亲教自己读诗经，“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那时候的他不太理解为什么面对自己心爱的人，那静女突然就害羞躲藏了起来？就像自己在超市见了心爱的玩具，肯定是直接就抱进怀里。

直到遇到了方婧姝，18岁的他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最初，竟然不是满心欢喜的前进，而是患得患失的躲避，甚至还有一种不可名状，不知所起的自卑围绕着自己，束缚着自己每一次想要前进一小步的勇气。

“程之远，下雪了哎！”，方婧姝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下雪了，瞬间兴奋了起来！

“嗯，是啊，今年的初雪！”

“你知道吗？我高中的同桌告诉我，初雪的时候许愿的话，愿望会比较容易实现的。真的，后来我们俩都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不行，先停一下，我要许个愿！”

程之远微笑的看着站在路灯下，虔诚许愿的方婧姝，心里默默的问了一句：“方婧姝，你的愿望里可有我？”

等到了方婧姝宿舍楼下的时候，原本程之远想要送她到宿舍，毕竟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想确认她安然无恙，身体上没有其他伤痛之后，再回去。奈何宿管阿姨坚持要站好最后几天的岗位，坚决不让程之远上去。还顺便数落了一下一身狼狈的方婧姝怎么这么不小心。俩人都明白阿姨职责在身，也非死缠烂打之人，也就不再坚持了。

方婧姝坚持把他送到门口，真诚的对他鞠了一躬，说道：“程之远，今天真的谢谢你！”

程之远哪会料到她会这么正式的致谢，等反应过来，才觉得尴尬不已。“学姐，你别这样，都是应该的！”

方婧姝明眼看出了程之远的紧张，但是也不想耽搁他太久，是时候说再见了！

“那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我们开年再见！”

程之远看着虽然满脸污渍却笑容满满的方婧姝，笑着点点头：“谢谢学姐！新年快乐！”

当俩人告别完，均以转身离开的时候，程之远突然站住，转身，对着方婧姝喊道：“学姐，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方婧姝转头看到纷纷落雪下，一个十八岁的青葱少年就站在那里，告诉自己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的。她突然觉得在实现那些愿望的路上，好像不那么孤独了。

她朝他挥了挥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转过身去，准备回宿舍。

宿管阿姨看着方婧姝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边嗑瓜子边自言自语，“这俩小年轻，多般配啊！”

程之远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要10点了。刚开门，就看到程一舟裹着被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仔细看了他一小会儿，疑惑的问到：“你滑倒了啊？”

“没有啊？”，但是还是四处打量了一下自己，果然外套，裤子，鞋子上都有些脏土。估计是刚才蹲着抱方婧姝的时候，蹭上的。他边换鞋子，边问程一舟：“你怎么还没睡啊？不是告诉你不用等我了吗？”

程一舟拖着被子又一路走向了沙发，无奈的说道：“睡不着啊。这个生物钟不允许啊，不是我睡觉的点啊！”

“我看你是要再去医院住两天，你才满意。”

“要是能再住两天，就好了！”，程一舟有气无力的看着天花板。

“哥，其实有些事情，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你也可以跟我说说的。”，程之远明白程一舟最近太多的应酬，几乎都是和公司的事情相关。但是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当个倾听者还是能做到的。

程一舟最近确实是忙的不可开交，加上生病，他这两天在医院的时候越来越感到有心无力。此刻突然有种想要和程之远聊聊的想法。

他把身体坐正，指着沙发旁边的空位，示意程之远坐下来。程之远端着杯水，找了个凳子坐在程一舟的对面。

“说吧！”

程一舟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从头到尾说这个事情。

“新机场的事情？”，程之远看程一舟思考了半天，觉得自己主动发问还来的快点。

“你怎么知道？”

“最近在看新闻，说是招标已经启动了。然后你就出差了，想着应该是这个事情！”

既然程之远知道这个事情，那就容易多了。程一舟一直以为他这个弟弟不会主动了解任何关于商界和固程集团业务的事情，看来这家伙还是很关心公司的嘛！

“对，招标开始了。爷爷和我爸安排我去北京那边见见相关部门的人员，听听他们对这个机场的预期以及后续周边交通等配套服务的规划。你也知道的，目前新机场的选址确实比较偏僻。S城的几条地铁线也都没有直达的，以后跟定会开通新的地铁站或者在现有的路线上连接。还涉及到高铁，铁路等的高架桥等，目前给到的信息都比较模糊。”

“所以爷爷和大伯是希望你多了解一些机场本身之外的规划，然后集团再根据这些规划，出具一个更全面的投标计划书？”

“Bingo，就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咱们家一直在这种城市基础建设方面比较有经验，拿下机场项目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利用机场项目的机会，拿下所有为她服务的周边建设，更长久，更稳定，而且也更有利于我们后续逐渐把总部往S市的过渡！”

程之远自然明白机场项目不过是固程集团在S市的这盘大棋的马前卒而已，但是刚开始胃口就这么大，是不是太过急功近利了。他虽然不太清楚目前集团的打算，但是还是把自己的隐忧说了出来，“哥，全面一体化的计划固然更好。但是饭毕竟是要一口一口吃的。如果按照集团现在的计划，涉及的部门太多了。光是跑关系，了解政策，就不是一两个月能完成的。这么做会不会太激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