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笑着,侍卫突然的禀报直接搅乱了屋内和谐的气氛。帝泽低头看向跪在那里的侍卫没有说话,而是扬起手臂将已经被两人毁的破烂不堪的结界收了起来。当诺大的空间重新变得整洁完好,白枭这才觉得刚刚难过的失败感减轻了些许。
她看向侍卫,收起脸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严肃。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艾瑞斯死了?”
“是的,属下刚才派人去也亲眼所见。”侍卫将头埋得更低,但声音里充满了坚定。
白枭挑眉,扭头看向了帝泽。两人视线相对,便已经交换了很多信息。紧接着白枭又摇了摇头,示意并不是自己做的。帝泽显然也知道这件事,微微颔首以作知晓。侍卫看两位上级已经知道,自知没有自己的事情,便低着脑袋退了出去。
“不是我的问题,艾瑞斯那时候告诉我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心里头乱就没有再管他。”看着侍卫离开,白枭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看着帝泽说道。这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白枭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很多事情在她还没有弄明白之前,艾瑞斯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现在他死了,所有白枭想知道的事情也就都真的没有了证据。
“我知道,枭枭,”帝泽合上眼睛扬了扬脑袋,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开口淡淡地安慰着白枭,“别担心。”
“帝泽,这次我好不容易从艾瑞斯口中得知这些事情,刚有的头绪结果又断了。”白枭一时间心情降到了极点,刚刚因为练成了新能力的喜悦也被完全冲淡。她有些模糊不清地跟面前高大的男人说着,胡言乱语地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
现在的局势傻子也可以明白,艾瑞斯必然是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才会被杀掉灭口,可是这些人是谁?又或者说这个人是谁?她不认为面对死亡、一心寻求永生的艾瑞斯会有什么隐瞒,但他仅仅知道的这一个秘密,就已经足以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而他知道的这个秘密,必然就是从禁书上得知的关于白枭父母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白枭心情实在有些复杂,自己的父母身上看起来有说不清的秘密,而她确实被蒙在鼓里最深的那个人。
而偏偏对这一切她无能为力,甚至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知道的信息,都是别人想告诉便告诉,不想告诉的事情便永远不知道。她才是那个被耍的团团转的人。
一时间白枭的大脑被无数数不清也道不明的事情填充的饱满,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恶鬼,叫嚣着想要吞没她所有的理智。
帝泽站在一旁看着心绪混乱的白枭,那副小小的躯体里似乎被庞大的东西所填满,随时都要将它撑爆。一时间心疼的情绪又蔓延开来,他甚至手臂已经抬到了半空想要去安抚白枭,却又顿在那里继而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我知道,枭枭。听我说,”帝泽的语气终于有了腔调,他缓慢地,认真地说道,“艾瑞斯的死是必然的事情,而你还想知道的事情无法从他的口中再去得知。稳下来,去调查才是你现在的当务之急。”
“你说得对,”白枭闻言闭着眼睛努力地深呼吸数次,这才勉强稳定下了自己的情绪,“眼下我们应该先去大牢看看情况。”
帝泽点了点头,他的手掌终于控制不住地抬起来轻轻拍了白枭的脑袋,后者愣了愣神,眼睛里是帝泽最喜欢也最不常见的羞涩和欢喜。它们虽然转瞬即逝,却依然深深地印刻在了帝泽的脑海里。
白枭没有多说,率先离开了练习的房间向着地牢走去,而帝泽便跟在她的身后慢悠悠地踱步。一路上白枭听到很多侍卫或者仆从窃窃私语的声音,在看到他们之后又戛然而止。她没有在意,一心只想着快速地去到地牢查看情况。
而与之相反的,帝泽却是听到了大部分。无一不是在讨论地牢里艾瑞斯尸体的惨状,而他们形容的也是异常骇人。帝泽在心里短暂地思考了最有可能杀死艾瑞斯的人选,紧接着不成熟却已经贴近真相的想法缓缓地浮出水面。他眯了眯眼睛,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跟着白枭来到了地牢里面。
地牢内。
白枭第二次再来到这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心惊胆战。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更浓郁且腥臭的血液味道扑鼻而来,几乎在瞬间夺走了白枭呼吸的权利。她赶忙扬起手用寒气为自己抵抗住了浓重的血腥味,这才得以能够继续往地牢深处走去。帝泽在后面遣退了一众战战兢兢待在原地的侍卫,不动声色却仔细地观察了四周的环境。
很多年他不来这个地方,倒是显得比之前更加阴森。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之后他也从来没有再来过地牢,一切都是新鲜又熟悉。他凭着自己的记忆比照眼前的地牢,沉默地试图找出任何有违常理或者有所出入的漏洞。
而白枭显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来时的路上,现在她的眼里就只有死在牢里的艾瑞斯。不需要侍卫带路,白枭跟着自己脑海里的印象七拐八拐,总算是找到了惨死在自己牢房里的艾瑞斯。房间的两侧分别站着四个侍卫以免别人破坏现场,他们见到白枭和帝泽纷纷单膝下跪行礼,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来不及帝泽阻止,白枭已经掠过侍卫,推门而入。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要冲破她的寒气所做的屏障穿透而来,而眼前的画面更是让她终身难忘。
只见面前这间房子的墙壁都占满了艾瑞斯的血液,有些已经干涸,而有些还尚且鲜红着,造成了很。很显然这些血并不是一次性喷溅的,很有可能艾瑞斯接二连三遭到狠手。白枭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紧接着视线向下移,当视线定格,她更是想将自己几天来吃的饭都吐出来。艾瑞斯的尸体就躺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央,而他的身体已经被五马分尸,身体零件都散落一地,根本组成不了一个活生生的活物。而他身体的心脏处被掏了个大大的血窟窿,心脏不翼而飞……
白枭再也看不下去,踉跄着跑开房间找了个角落疯狂呕吐,胃里的东西吐干净就又开始吐胆汁,吐到最后昏天黑地双腿发软,还是帝泽赶过来及时扶住了就要倒过去的白枭。躺在帝泽怀里待了一会儿,白枭这才缓过神来,却依然阻止不了自己眼前不断浮现的血腥场面。
帝泽自然也是看到了屋子里的场景,饶是他也不禁挑眉。快速想了想刚刚的画面,帝泽便紧接着有些担忧地低头去看怀里的白枭,此时的她已经面色泛白嘴唇泛紫,看的帝泽不由得怒火中烧,抬手一团火焰便直逼房间,空气里弥漫的各种气体很快便借由火焰的催动直接爆炸,而此时帝泽已经抱着白枭直接离开了地牢。
他们直接空间转移到了城堡外的空地上,听着身后不远处强烈的爆炸声也没有再回头去看。而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白枭贪婪地汲取着,胸膛上下明显起伏着总算有些血色攀上面颊。眼看有转好之像,帝泽这才缓了口气,手臂结实有力地揽着白枭,给予她力量。
他转头看向地牢的方向,眼神蓦然间变得尖锐。那股狠厉的目光将身旁的温度直接降到了零下,而他周身都笼罩着难以接近的气场。残忍的手法,血腥的场面,不翼而飞的心脏,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唯二的人选。
沈言,或者宣家。
天族自诩圣洁,即使每天都在想着各种方法诋毁对抗妖族,但这种丑恶至极的手段帝泽却从未听说。而那个向来以神秘严苛著称的宣家,帝泽却很难判断他们是否会有这样残忍的手法去杀害涉及他们利益的人。
看来他要除的,不光光是沈言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