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话音刚落，都还未来得及开口让几位幕僚臣子给自己推荐内阁办差人员，方孝孺便当先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爱卿如有话要言便请说吧？”

建文帝挑挑眉，有些不明白方孝孺为何这会儿说话如此‘官方’。

“微臣请诛妖女甄氏！此女久于宫中必祸国殃民，致使生灵涂炭，国朝危矣……”

一连串的诛心话从方孝孺嘴中不断涌出，此刻的方孝儒，浑然将那甄氏比作妖姬妲己，唐朝武后。

建文帝听得眉头一抽一抽的，这方孝儒，实在太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了吧，咱后宫的人，岂是你一个外臣能够置喙的？

且这方孝儒说话，仿佛全天下就他一个明白人似的，咱这皇帝，如果不听他的，就是大大的昏君、庸君了？

实在太放肆了，他这般行事，还把不把咱这皇帝放在眼里了？

“方爱卿，此言有些过了吧，淑妃只是在朕疲乏的时候，替朕读一读奏疏而已，一应提对，都出自于朕之金口，行朕之事的淑妃，何罪之有？”建文帝不悦开口。

“陛下，微臣听言，淑妃之提对，虽出自陛下金口，但下笔之人，仍是那淑妃，若是长此以往，后宫干政成自然，国将不国啊！”方孝儒纳头便拜，急促开口。

“你的听言，又是谁在诉说？”建文帝狠狠拍了拍御案，厉声道。

很早之前，他就着司礼监狠狠整顿了一番内廷，腰斩了数十名不臣宦官，虽然那次整顿，旨在清除燕王的内廷眼线，但搂草打兔子，相关联的，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燕王的眼线。

本以为皇宫的环境，经过一番整顿，起码不会再如以前那样，完全像个筛子一样，以至于宫中出了什么事，外臣都要比他这个皇帝先知道。

没想到，内廷经过一番整顿后，现在还是这么个情况，而且连甄美人为自己批折子的具体内情，眼前这方孝儒都知晓，这宫中情报泄露的问题，还是一样的严重。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眼见皇帝发怒，原本还只觉事不关己的其他两位幕僚臣子，瞬间像那方孝儒一样，腰子一挺，屁股高高撅起。

“呼——”勉强压抑下自己心中因为内廷事务而心起的烦乱，建文帝朝其他两位幕僚臣子问道：“你们两个，也都是如方孝儒一般所想？”

齐泰闻言，赶快开口：“陛下圣裁，淑妃功过，实非吾等臣子所能言论，吾等只遵陛下皇命而行，陛下说行，那就很行，陛下说不行，那就很不行！”

齐泰说得急，话到最后，连大白话都飙出来了。

“是也！是也！陛下，齐大人所言，正是微臣心中所想！”

听到泰和黄子澄的一番话，建文帝心中总算好过了点，看来文人，也不全都是像方孝儒这样的腐儒那样，忠君爱国是很忠君爱国了，但却天天抱着天地君亲师的那一套死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