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晨起来,一般的,行半个多时辰的坐功,便进厨房去做早饭。
今日也不例外。
但今日也有例外的,因为今日要去于越城。
商前吃完早饭后,便动身去于越城。
已是盛夏了。
现在虽是巳时刚过两刻,但太阳的威力早已现了出来了。
松云镖局大门前。
商前在日光下,站了一会儿,冷冷看了看门前的哪位看门大汉!
距卞翼三个月的期限,还有五天。
五天后,卞翼就要来杀自己。
商前知道要打败卞翼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后只能逃了。
但商前要在逃之前,先杀了彭虎,替孟洪雷、“义盗”殷杰报了仇再说。
商前举步,直往松云镖局大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的,这里是你能进的吗!”一个看门大汉厉声喝道。
他见商前身穿一身极不合身的衣服,自然不会是总镖头的朋友!
商前冷冷的道:“叫彭虎出来,说商前来找他,要他的命!”
哪大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其余的七位,也都笑了起来,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他们不认识商前,他们都是刚进镖局不久的,是新人。
他们上下打量着商前,哪大汉轻蔑道:“就凭你!不想找死,就赶紧滚!”
商前不与他多说废话,迈步便往里面走。
哪大汉大怒,挥拳猛击过来。
商前反手一掌,一个耳光就打在他脸上,他人就直接摔了出去,摔在地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其他七个惊怒,蜂拥而上。
商前蹲身,伸出腿,一个大横扫,七名大汉的腿骨全部断了,倒在地上惨叫声连连。
商前走进镖局,局子里冷冷清清的。
商前赖得去找,便高声喝道:“商前来为孟洪雷总镖头和殷杰报仇,彭虎恶贼出来受死!”
这声音远远传去,整个镖局的人,都能清晰的听见。
跟着脚步声响,跑出来一镖头和三个趟子手。
这个镖头认得商前。
镖头冷笑道:“乞丐,胆子挺大!来送死的吧,哪老爷我就成全你!”
说着,挥掌便向商前脸上击来。
商前手掌翻处,已抓住他手腕。
镖头感到自己的手腕,如被一个冰箍紧紧箍住了,奇寒无比;急忙运劲抵御,却半分也运不起来。
跟着哪奇寒,顺着经脉直往体内窜,似乎体内的血液,都要被冻得结成冰了。
镖头大骇,心道:“我死也!”
但他并没有死,商前松开了手。
他跌跌撞撞的急退了七步,浑身仍在不停的颤抖;太阳光照在身上,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忽然,双腿一软,便跌倒在地,蜷缩成团。
三个趟子手忙抢去扶,伸手刚一触到他身体,如触到冰块一般。
一个趟子手惊叫道:“甄镖头,你的身体?”
甄镖头牙齿在打颤,道:“快……快扶……扶……我……我起……起来……帮……帮我……帮我暖暖……暖暖身子……我……我快要……快要……冻冻死了……”
三个趟子对望一眼,跟着都惊恐的转眼,看了商前一眼。
他们三人不敢违抗,忙扶起甄镖头,跟着忙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甄镖头身上。
甄镖头颤声道:““照……照……照寒掌”,没……没有想到……你……你练……练了……了孟洪雷总……总镖头的……“照……照寒寒……掌……”比……比孟……孟总……总镖……镖头……还厉害!”
商前冷冷的道:“彭虎呢?”
甄镖头道:“总总……镖头……押……押……镖……镖镖去去……去……了……”
商前看着他,道:“什么时候回来?”
甄镖头道:“不……不……知道……知道……知道……是给景……景王……王府……府大……大……王……子……王子保的……镖……是给给……清河……公……主主的生辰贺礼!”
商前转眼瞪着哪三个趟子手,三个趟子手急忙点头。
甄镖头道:“总……总……镖头押镖去了,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没有必要骗你!你到镖局子的左邻右舍一打听,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慌了!”
商前听了,点头道:“好!等彭虎回来了,你跟他说,我会再来取他狗命的!”
心里却在寻思:“唐思浓?这景排轮竟然投靠太后了!哪景愈景王爷的处境,岂不更加……”
想着,不由得心里长叹一声。
2
这于越城城里有越湖,还有天骄河穿城而过。
这于越城最繁华的地方,便是十里天骄河了。
天骄河河畔两岸,左岸是这江南教坊名妓聚集之地,也是才子、名士们流连忘返之地。
商前站在桥上,看着桥下的天骄河河水,缓缓东流而去;河面上画舫往来不绝,丝竹管弦及弹唱声,不断从里面传来。
好一片歌舞升平,繁华热闹的景象!
但这繁华热闹与商前无关!
商前身上,身无分文,只打算在这于越城,逛逛,看看,到中午时分,便回山谷;五日后再来,与卞翼斗上一斗。
当然了,商前可以去找王定,问问岳柳柳的近况的,打听一下她过得好不好,先知楼是否真的对她毫无恶意?真心对她恭敬?
但商前没有去,因为在卞翼的事,没有解决之前,即使去了,知道了,对自己,对柳柳,都没有好处!
对景愈景王爷的处境,再担忧,商前知道,自己也无能为力的!
忽然,想着人生在世,无论在哪里生活,生存,都是坎坷难测的!
望着河左岸的哪些青楼歌馆,商前不禁想起柳永来。
柳永是个放浪形骸、出入风月场所的词人,和青楼歌妓们打得火热。
但他的一生际遇,也是极其坎坷的!
据说,柳永去世时,穷困潦倒,一贫如洗,最后还是歌妓们凑钱安葬了他。
商前又忽然想到自己,自己死后,会有谁来安葬呢?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的人,要死在这未知的古代!
孟芯?自己真的能和孟芯一生携手,相濡以沫吗?
忽然间,商前想家了,想二十一世纪的家!
许久,商前才把思绪拉回来。
3
日光越来越热了,晒在身上,额头已见汗了。
但商前仍站着,一动没有动。
想起柳永,自然会想起他的词来。
对柳永的词,在原来的哪个世界时,商前可是把它们背得滚瓜烂熟,鉴赏的透透彻彻;是以,现在已过了二十年,也没有忘记。
商前脑海里浮现出柳永的第一首词,便是柳永在一次落第后,作的这首《鹤冲天·黄金榜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首词上阙是说黄金榜上没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说,他科考落榜了。
但他说,这落榜不是自己才华不够,而是圣明的时代,暂时抛弃了他这个贤才。
所有他很不满,要发泄,怎么发泄呢?
他要随心所欲的去游乐。
下阙就写他要游乐的地方:烟花巷陌。
这首词写出来,传播出去后,又给他带了一次落第。
那次他本已高中了,可仁宗皇帝因这首词,便故意将榜上,他的名字去掉。
他又落榜了。
商前在原来的哪个世界读、背这首词时,倒也没有觉得怎样,不过是柳永一次打击后的自我安慰的牢骚话而已。
但此刻却又不同了,现在自己穿越来了这古代,眼前就是青楼歌馆。
站在桥上,这未知古代的桥上,柳永的其他词,也纷纷涌入脑海!
跟着,商前不禁出声吟了出来,吟这首《鹤冲天·黄金榜上。
他内力充沛,又一时忘我,吟出来的声音很是洪亮。
吟完这首后,商前感到自己吟诵心大起,也好久没有吟诵这宋词唐诗了;跟着又吟道,吟诵的还是柳永的: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杆处,正恁凝愁。
这首《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写的景,是雨后江天的秋景,而此时正是盛夏。
可以说,词里的景物描写,和眼前的盛夏炎热,很是不搭调的。
但这首词,却正好是此刻商前的心境。
尤其是“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更写进了此刻商前的心坎里去了。
商前想家了,想回去……想到了那个世界的父母!
商前于是便沉浸在了,这凄凉伤感的思乡情绪里,许久,许久……
哪个世界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
以此,桥下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他都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