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管玥寻来了。
管彤很意外。
若说她住在彤苑,她会寻过去还是意料之中的,可这,她可是住在别人的宅子里。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我……三妹妹,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们姐妹有多少日子没见了,我就不能因想你了,过来看看?”
管玥这段话说得特别快,也可以说是先发制人了。
被制住的管彤跟着就举手投降了,“好好好!二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二姐姐想来,随时欢迎你来……我去给二姐姐泡茶。”
“三妹妹不用忙了。”
管玥见她那样,不觉心里又高兴了一些。
“二姐姐本来是奉了母亲的命令进宫去看大姐,但说实在的,我是真不想进宫。上次进宫,我就被大姐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这次进去,还不知是什么状况?
所以,我从家里出来,在行到玉池街时,我便让驾车的转了一下方向,想着让三妹妹陪我进宫。”
“然后我们一起挨骂!”
“大姐她……她应该不会骂你。”
“二姐姐,我且问你,大姐姐骂你什么了?”
“我……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大体的好像是与爹爹挪动部门有关……反正嘛,我现在是最委屈的一个,在家里被打被骂就算了,还跑到宫里去挨骂。
说真的,被大姐骂时,我的脑袋全是懵的,心里却是气得不行,如果不是她有孕在身,我就大耳光抽她了。
真的,我当时就这么想的。”
“那你为何不抽?”
“我……不是说了吗,她现在是孕妇。”
“不,这只是你的借口。你不抽她,是因为你不敢,你畏惧她现在的身份……也不止这,她长姐的身份就压你一头,可以理所当然地对你颐指气使。”
“可能是这样。三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而关键是,我明着跟母亲说了,说是再也不想进宫了,大姐也不稀罕我去看她。
可母亲也骂我,说我只是长了岁数,心没有跟着长。还说大姐即便现在不是那样,骂骂我又怎样?说是这也说明,大姐即便进宫了,当了太子侧妃,与我这个妹妹的感情还是如初。我真是……哎,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二姐姐,你也用不着叹气,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我劝你,既然你那么不想进宫去看你大姐……”
“什么我大姐,那也是你大姐。”
“可在大姐心里,我这个三妹妹,只是所谓的。
不过,这样也好,以她今时的地位,是不会像对你一样,想骂就骂的,而只会与我保持距离。
所以说,你母亲的说法也是对的。”
“管她说的是对的还是不对的……哦,二妹妹,你刚才准备说什么的?”
“我想说的是,既然你那么不想进宫,今后就干脆拒了……我听说,太子爷也召过你的未来夫婿的……”
“他拒了?”
“没有,不过,每次去,他都把一帮兄弟带上。后来太子爷改到外面聚时,也是如此,他在太子爷面前说的是人多热闹,想太孒爷也不介意这些兄弟同去喝酒。”
“所以,我今天找三妹妹与我一道进宫,不也一样么!”
“那能一样吗?”
“我不管。三妹妹也说了,再有下次,让我直接拒了,所以除了这一次请三妹妹陪我去赴汤蹈火外,不会再有下次。”
“我能拒绝吗?”
“不能!”
“那……好吧!”
管彤勉为其难地应了。
事实上,她是去想看逗逗猫了。
管玥见她应了,高兴得什么似的,挽住她的一只胳膊就催促着她走,说是早早进去,再早早出来。
跟着管彤去的,是刘嬷嬷。
坐上马车后,管玥这才与她笑着打招呼,而她身边的丫头,却像是有些怕刘嬷嬷。
她们坐一方,丫头离得远远的,眼神里,还有戒备之意。
管彤不觉笑了笑。
管玥问她笑什么?
管彤指了指她的丫头,问是不是曾经犯过什么事情,被刘嬷嬷修理过?
管彤原本是说笑的,却引起了管玥的深思。
曾经,管府里确实传过这丫头的风言,说是她乘人不备,想偷溜进管仲舒的书房侍候,被刘嬷嬷逮到了,带到她母亲面前,她母亲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具体的,她是不清楚的。
所以,在只有她与她母亲时,还特地问及此事,说是若这丫头品性不好,最好早早打发了。
她母亲却怒了,说这分明是平夫人那边的人在给她这边的人泼脏水,还说那丫头即便是她这个掌家夫人派了去,让她在她爹爹面前听使唤的,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她爹爹跟前,就不能有一个使唤丫头?
不过,这件事还是发生在去年年底的时候。
那时,管玥听她母亲那么说,也便信了,还觉得是岳亚菲的人大惊小怪。
管玥这时看丫头,模样儿确实挺周正的,但年岁小,到现在,说是十四了,其实还远远没到月份,又是去年,那就更小了。
而现在,她已然觉得她母亲的想法挺奇怪的。
就说她爹爹从户部郎中变成工部郎中,在管玥看来,就没什么不好的。
她母亲却说,这是她傻,户部是管钱的,工部是干活的,管钱的衙门,即便她爹爹再清廉,也会分润一点油水。
而工部有什么?
不到一月的时间,她爹爹就黑了、瘦了,还说她这个当闺女的也不知道心疼。
管玥也辩称:“这是健康色!”
她母亲回她:“既是健康色,你弄成那样看看?看你定亲对象嫌不嫌弃你?”
管玥没话说了,也懒得说了,只得领了她母亲让她进宫的差事。
此次进宫,就是让管昕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通过太子殿下,再把这位置挪过来。
管玥都觉得她母亲天真。
朝廷的任命,岂是能朝令夕改的?
是太子又怎么样?除非是皇上。
从东平坊到皇城,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
京城外的南向、北向、西向的路,有的已经重新修建完工了,有的还在继续,而城市的主干道,依然如故,倒是巷道之类的,正在选择性地重建。
这是夏皇的反向思维。
此时的夏皇,正在怒火满腔地训斥太子楚凌霄。
原因?
就是因为楚凌云去了户部,鸡蛋里挑骨头,把两位户部侍郎行事上的弊端都上呈给了户部尚书桑梓。
第一点就是户部的收入与支出账目多处迷糊,漏洞百出。
桑梓以向前任虚心请教的形式,让他的前任给审查一遍,这些漏洞是不是经年就有的?
毕竟,在户部为官的,只是相较而言精于计算,却不是真的精于计算。
前任尚书也认可这一点,但也实话实说,有些漏洞是能力造成的,但有些漏洞却是有目的地造成的,建议上呈皇上,让皇上决断。
皇上只是看了条陈,就下令降了两位户部侍郎的职,并挪动了一下部门,一个去了农建部,一个去了巡城司。
农建部是新建部门,属于初成立阶段,现在还在搭架子,部门的衙署都还没有坐落,官员配置的人员与等级也没有议定。
但这任命已经算生效了,夏皇已让吏部重新选调能胜任户部侍郎的。
事实上,夏皇还是留了情面的,把他们被降职的理由归到能力有限上,而刻意忽略了其中的侵吞国家财政收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