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忙用手帕将琴深的手擦干净。
长明双手捧着脸,眼泪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她自己也不知怎么眼泪流得这么快,这么汹涌。她迅速转过头去用袖子擦眼泪鼻涕。
“婆婆,您这病我听音音起,我还以为是什么脸上长个疮之类,带的是治疮的药。您这病是修炼气派功夫导致的,您可能是导气不顺。明我如果没事,大概也是晚上来,我带琴来,弹一曲,婆婆跟着音律,自己运气导气,导顺了,这些气包就会消失,消失多少也得看婆婆自己导气是否顺畅。”
她的病能治好,这是现在为止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但如果当场好了,琴深就会认出她来,那还不一样得让她死。她得想想,想想。
“婆婆,您的病可以治好。谢谢琴深哥哥,明我还可以听你弹一曲,我们大家都有耳福了。”琴音手又挽着他,老是粘在他的身旁。
琴声还有事,也不多留一下,就走了。琴音跟着出去,没有十八相送,也有十七相送,好久才回来。长明等着等着,就在那里打盹了。
琴音回来了,挨着长明坐着。“婆婆,我很难过。我每次跟琴深哥哥分开,我就想他也许以后都不会来了,也许他真的不会再来了,他他已经向别人提亲,很快要订亲了。”
订亲!
长明听到了,今早两人还缠缠绵绵的,晚上就已提亲要订亲,安亲王真是人渣中的战斗渣。
白还那样欢喜地,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现在又黯然神伤,许是以为自己睡着了,在自言自语。长明不知何安慰,就继续装睡。
琴音在那里默默坐着,也不话。长明是熬不住,睡着了。哪怕伤心也要睡觉,没有什么不是睡觉不能解决的。
琴深他向谁提亲了?
他这年纪,若是生在普通人家,还没成亲,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她在宫里也没听他与谁好到要订亲的地步,但他亲口向琴音了,那应是真的。都向别人提亲了,他还与琴音纠缠,那个与他即将订亲的女子也真是倒血霉,怎么就不打听一下人品呢?
别饶事,稍一想也就过了,还是得好好想想自己的事。
琴深如果明来给她治病的话,既然是弹琴,那她就可以呆在这间屋子里。她自己导气不能被别人看到,琴深在楼上弹琴就是。这样,她就可以不被见到,真能治好,她就跳到河中,跑了算了。
但别人治好了她,她还跑掉,要不要与琴音打个招呼呢。不用,这样会暴露她。她真能好,那八成能回宫,她以后再来找琴音解释,但不会去感谢安亲王。
可要跳河跑掉的话,这事还没深想。虽已三月,河中的水晚上还是透心凉,如果安亲王正午来就好了,那时候她还能撑得住。
哦,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会游泳。而且她虽气包会好,但她那被那狗法师打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个百来,怕是不会好,但能动的话,也还要个三五。
想来想去,她被琴深识破的可能性很大,到时琴深就亲自结果了她。
那还不如不治。可机不可失,她这样过一辈子也是难受呀。以前没料到能治好,就当治不好,心态也很好,可现在得知能治好,她就渴望治好。
她拄着拐杖看了这栋船屋的构造,这房子全是用红桐木打造的,里边的家具全是棕木做的,棕黄中夹着黑色的金属质福显得既高贵又有些神秘。楼上有三间卧房,书房,客厅,还有一个演奏厅和阳台。
一楼就是丫头们住的房间,还有杂物室,储藏室,厨房等。
她走到外边一看,晨光照耀,红桐木发出黄金般的光芒,就像是真正的“金宫”。这么座不大的船屋倒是像个缩的金宫。琴深真是有心了,他就是想住到金宫去。
但他想住到金宫去,那就得杀了她。
长明没想到,琴深也有别的方法可以住到金宫去,比方娶她。
船屋朝岸这一边是一个汀洲,她从陆地逃出去的话,那边是哪里,她不知道,她对那边一点也不熟悉。到时还是得走水路,她不会游泳,就得坐船。
得先联系一位船家,在旁边等她,她一跳水,对方就将她接走,这样无缝衔接,才能逃出去。但安亲王如果要追她的话,那也很容易追上,他身边也是有一群人护着的。
那就得找位好船家,划得飞快,横划过去,距离也很近,应不需要多少钱吧。她还有多少个金币来着,她又数了数,还有十八个。就雇个船家从这里到对岸,一个金币够了吧。
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但愿安亲王今晚有事别来,别来。虽这样会让琴音难过,长明还是这样暗暗祈祷。
安亲王真没有来,早些时候派人来了,晚上有事,就不来了。
这一来一连好几没来。琴音虽也是如同以前一样,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也是格格笑,但笑声并不悦耳,只听到十分的勉强。
她现在只有休息日才去粉杏楼弹两次琵琶,其余时间都在忘忧乐坊弹,她因为哥哥去世的事情,休息了好几日,现在也去忘忧乐坊弹琵琶。
很晚才回来,安亲王安排了人接送她,但他本人没来。
长明没想到自己是个乌鸦嘴,可她都没有出来,光明神竟保佑她。琴音对她那么好,白一直都很细心地给她换药,老是担心留下疤痕。两个丫头也对她照料得很好。她这么不知感恩地发愿,有些卑鄙。
长明恢复得不错,身上的淤青伤疤都好了,没留下什么印子,嗓子也好了。最好的是,她觉得身上的衣服没那么紧了,她终于瘦了不少,但仍没有恢复到正常,一摸脸,立即收回,脸还是原样。
驭见明每都来一趟,长明不见他,她想着自己好了就悄悄离开这里,让驭见明找不到她,摆脱那个瘟神。
琴音不忍心看驭见明次次落寞离开,“婆婆,您这孙子很是孝顺,来看您,给的药也是最好的,您为什么不见他一面呢?”
长明看着正在凋谢的花朵一般的琴音,笑道:“我这个大孙子,老是粘着我,他老大不了,也应独立自主,我得狠点心才是。琴姑娘,你是不是照顾我,太劳累了?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我们要不去外边玩一玩?”
琴音满脸憔悴,幽幽道:“要不让她们陪您出去逛逛,我不想动,我只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