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趁着院子里万俱寂无声的时候才偷偷溜出去。
她还特地在转角处看到他屋子里的灯光暗了下去才慢慢地往外走。
她知道庭院上方还有那几只式神,怀壁今傍晚回来了,那明三只式神都在,乘风去了淑枝处还没有回来。骨女并不看守院子,只是负责院子里的日常事务以及主饶起居。
今他明骨女有事不能出去,她也特地去骨女的房间看了看,屋子里的确静悄悄的,没有气息。
所以她只要提防着空中的那三只以及主屋里的那一个人就好了。
东走西走,按照白的记忆来回了一遍发现这个院子实在是太大了,有些没有去过的地方,一走进去发现别有洞里面,竟然还有好几个房间庭院。关键是里面的布局竟然和自己所待的院子别无二致。如果一不心进到这里的话,恐怕还会认错,还以为这是自己一直居住的院子。想到此,觉得这其中恐怕不会有什么奥妙吧,莫非是他的咒术。
她不敢进去了。
从这个院子里退出来,转身走向左边的拐角,这里她白是来过的。左边转角是一处果园,虽然果园,但是里面的果树并不多,只有寥寥几棵。平常骨女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这里,看看果子想想心事。果树的尽头她从来没有去过,有一次甚至想偷偷走过去,却被骨女叫住不要再往前了。
莫非果园这里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白她没有轻举妄动,晚上就趁着这个时间来看看。
一路走过去,只有晚间的风吹得她发丝凌乱。除了脚下踩动的树叶簌簌声,还有一两声惊动心弦的鸟剑走到尽头只是一堵墙而已,并没有什么秘密,可是为什么骨女那么紧张呢?
她摸了摸这面墙光秃秃的,实在没什么特别,莫非墙后面有什么东西吗?越想越觉得可以便跳上墙,想过去看看。爬到墙头的时候,上那一轮明月忽然亮了些,她下意识地定定地看了墙另外一边的地面,皎洁的月光把墙外的树叶照得异常发亮,仿佛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墙外面只是普通的树林而已,难道结界并不在这里嘛?这里明明已经是墙头了,再出去的话可就要离开这四方院了。
她跳下去,双脚一颤险些跌倒在地,缓了缓重新站起来,勉强支撑住身子往树林里走。
幸好这处墙角是乘风所看守的方位,不然的话可真要被发现了。她心惊胆战地回身看了一眼,只见庭院上方那三只式神还像雕塑一样凝视着远方。还好这处方位这里空空如也。
这是一处普通的树林,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结界还没有出现?他们处处强调此处有结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可是这得有多大的能力才能够在这么大的范围下布下常年不能擅闯的结界呢?
反正再怎么想都想不通,便不继续想了。
这树林如果再走下去的话恐怕一无所获,所以又向右拐去,穿过这片树林是上次骨女带她出去的后山。这一块地面她是认得的,穿过几条道便是那一大片冰湖。当初在附近看了几眼,发现这冰湖虽然大,但是她并不知道这结界是在冰湖里还是在冰湖外。前几破裂的湖面现在已经冰冻上了,又变成了一片平整的镜子。一轮皓月高高悬挂在空中散出点点光辉映在湖面上,湖面就像镜子把空中那几片银云也接纳其中,周围的树木枯草也披上了银灰,更显得四处一片静谧安宁。
她绕着这冰湖走了一圈,还是没看到结界。
结界到底在哪里!
她绕过这一大片湖水继续往前,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这湖水似乎有变化。只要她继续往前以前,这湖水就跟着她步伐扩大一些。
她下意识回过头一看,明明已走了好久,可是距离这湖边竟然只有七八步,这明了什么?这明这湖水有问题啊!
难怪他会莫名其妙让湖水出现在这里,看来这才是结界。只要这湖水在,无论她去哪儿,这水都会跟着。可如果她不往这个方向走,往相反的方向去,这湖水难不成也会跟着?
她思忖着,相反的方向是四方院的正门处,如果往那边走的话,碧鹤正是守着大门方位的,被发觉的话实在不妥。
可如果是乘风方向的呢?
乘风并不在这里,他的方位没人守着。
她尝试往回走,这湖水平静如常看不出奇异。
她用尽力气往前不停走,重新回到那处树林,穿过树林继续往前,不知走了多久,就当她以为湖水不会出现的时候,猛然回头,果然,这湖水扩大到了此处,并且只往这个方向扩大。冰湖原本的位置离树林很远,可是现在近在咫尺。
看来,这冰湖才是结界。
只要里面的人想要出去,没有那个人授意或者跟在身边,这湖水就会像影子一样,当你离得太远就会悄悄跟在身后,等你快要触及到禁令时,恐怕会变成猛兽把你拖进水里去。
想起之前掉进水里的经历,这种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太绝望了。
可是外面的人如果没有准许想要强行闯进来又会如何呢?
她很好奇。
一想到湖水就在脚边便不再往前走了,回到了四方院。
神奇的是,这水好像能感知她的方位,知晓她是回院,水慢慢退了回去。甚至原本浸在湖水中的花树也迅速恢复如常,冰霜自然存在。
这一切仿佛幻象一般。
如果结界是这个的话,还真让人猜不到。
一想到屋子里那个青衣,她便觉得此人想法果然怪异。
原本她以为结界是布空而施,起码她出去能触碰到空中的结界,可是并不是这样的。结界竟然在后山的冰湖里,深藏不露。不知情的人倘若真的闯出去恐怕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这湖水的深渊她可是领教过的,简直是深不见底,暗无日。
色渐渐发亮,快要亮了。
她竟然不察,自己已走了一晚上。得赶快回去。
趁着色还没完全大白,她像贼一样躲回院子。
庭院上方的三只皆注意前方的动向,却忽视了院内的情形,加上乘风不在,她隐藏行踪更方便了些。
刚躺回不久,色全亮。
另外一个屋子的梳洗,她是要去伺候的。
哎,做妖做成她这样的,恐怕真是听都没听过。
脚下的鞋面湿了些,还粘着泥,可不能就这样过去,否则会被怀疑。思及之下,还是换了前几日他命怀壁带上来的新衣,当然也包括鞋子。
那日回遥青山原本要带些东西过来,结果色不好,也加上时间不够,最终还是没带。后来他回来后又命怀壁下山带着礼物上来。
东西很多,有女子的服饰珠宝,也有好吃的好玩的。这些东西通通分给了院子里的妖怪。当然她也有,获得了一件新衣和新鞋子。骨女戴上了他精心挑选的首饰,更是光彩照人。
尽量装作平常的模样去他屋子,先是敲了敲门,再推门进去。虽已亮,可是屋子还是有些暗暗的,房间里静谧得仿佛没有呼吸,床幔还垂着,他好像还没醒。
想想自己是不是来得比平常早了些。
这时,床幔里头有一个睡意惺忪的声音,轻轻的,懒懒的,“你今难得这么早。”
果然还是自己来得早了些。
于是便编了个理由,“可能因为今要见李姐,第一次招待,不知为什么翻了个身就睡不着了。还以为公子已经醒了呢。”
他没有话,床幔里也没有动静。
也许他要醒醒神,她也没继续打扰,只是静静站在床幔外等待吩咐。
他忽然坐起来,声音还是发涩低哑,突如其然道:“你去了哪儿。”
她暗暗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诡谲,昨晚的事儿莫非已被知晓?
她犹豫了一下,:“睡不着,出去逛了一圈。”
他淡淡回了句,“是么。”
虽然看不到床幔里他的神色,但她可以确定,这人此刻正盯着她,锐利的目光似乎要穿透那薄薄轻盈的那两道布,怀疑森森。
她依旧垂眸望着地面,:“有庭院上方的式神在,我也去不了其他地方。”
他没有话,只是静默片刻,幽幽道:“吴若,你的头发还是湿的,上面还有冰霜。”
她猛然惊愣,想必一个晚上呆在外面沾染上的,她并不怎么怕冷,所以沾染上也没甚感觉。此时此刻被他看穿,心头猛跳,半晌才神态自若,回:“可能是起得太早,不心被树上的冰霜碰到了。”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他没道理不信。
床幔里的人没再继续深究,只是缓缓撩开薄薄的垂幔,细长的手指在暗沉的房间特别扎眼。
他闭了闭眼又徐徐睁开,似乎还是没清醒,终道:“衣裳拿过来吧。”
她低头走到衣架旁的桌子上,桌上一叠整齐素雅的衣裳还是骨女前一特意放过来的,生怕吴若找不齐里衣外衣之类的。
她停在第二道床幔外,:“找到了。”
“拿进来。”
平常都是第二道帷幔侍候的,她还没进去过,先是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撩开薄薄一道,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便闻到了一股熟悉又淡淡的香味,这味道她记得,虽然没有前两次闻得那么浓,可是这的的确确是那晚曾经找过他,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
只不过这次很淡,很淡。
她不动声色递过去,视线落在地面上,暗暗思忖着,莫非昨晚他也出去了?
这四方院有结界,外面的人没那么轻易进来。况且还有一千多道台阶,就算上了,还得经过遥青山叠叠深重的大门,里面可都是遥青山门生。就算那个女子是妖怪也会被扒皮抽筋,根本不可能到得了这里。
如果他自己带回来了呢?
想想又不可能,这味道淡到几乎没有,应该没带回来过,不然恐怕整个四方院早上一醒来都是这个气味。他昨晚应该是出去了。
难怪屋子的灯比平常暗得早,看来是夜会佳人去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昨晚偷溜出去的身影不知有没有被发觉……
他已立在地上穿好了衣裳,准备洗漱时,她还心不在焉地站在那儿。
“怎么了。”他淡淡瞅了一眼,撩开帷幔从她面前而过。
她回过神,跟在身边,应了句,“现在觉得有些困了。”
他洗净脸,无奈道:“李姐大概一个时辰就会到,你在此之前补好觉就成。”
她配合得打了个哈欠,回:“好。”
他微微清明了些,视线往她身上落了落,状似无意忽然道:“都喝酒好眠,一觉睡到大亮都可。我也酌了几杯也睡意沉沉,你体质还挺特殊,这么早就醒了。”
他还是怀疑她,故意这么浅薄的话语来试探。
吴若道:“做了个噩梦,翻了个身觉得后背空空的,睡梦中忽然觉得有些苍凉悲哀之感,闭了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可能是昨晚提及往事了吧。”
他没开口,视线也从她身上缓缓移开,终于放过她,阖动双唇,语气轻轻,“以后少喝些。”
“是。”她安安静静地侍立一旁,神情淡漠。这可比她刚上山那种不屈服的态度好太多了,乖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洗漱完毕,再次坐回书桌,拿起一本没看完的书籍,眼睛都没看她,吩咐道:“补觉之前,先把早饭带来。”看样子他可能又要看一会儿。
她默默退出去,摸了摸发上的冰霜,早就已融化,只有微微的湿意。看来这冰并没很多,这人起得这么早,房间这么暗都能看清她头上的白霜。如果换作平常表现在脸上的心思是否全都尽收他眼底?
哎,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算了算了,不想了。
等会儿早饭送过去,还得回屋去找找昨晚他给的瓷瓶,昨晚喝了一些酒随意一搁,都不知道放哪儿了,今这东西可是要给李渝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