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虽然半开着,但是这寒风好像住进来了,一个劲儿地吹卷各人心思,冰冷入骨。
李渝华微微背过身,不想以现在这幅模样面对他,即使狸猫紧拽着她的手不放。
狸猫的眼睛在他出如此一番话,瞬间变得又大又幽暗,幽暗中带着丝丝窜起的火苗,咬牙切齿盯着眼睛这个话轻飘飘的男人,仿佛要把他的骨头全部啃碎,“你竟然敢伤她!竟然如此!”愤恨的出这几个字后,冲过去想要揪住他的衣裳,吴若及时阻拦住,站在他们二人之间,尽了自己该尽的职责。
狸猫一把推开,力气大的惊人,她被推到一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人神态安然的矗立着,眼睛里丝毫情绪都没有,只有冲过来带起的风掀动了衣摆。
吴若不管了,刚才挡的那一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孟明朗淡淡地移开一步,就在这一瞬间,狸猫想要抓取的手落了个空,手指僵在半空中一瞬,再次狠狠抓过。
孟明朗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一圈金线,只淡淡的一挥,那金线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圈住了狸猫的手腕,勒出了一道伤痕。
狸猫右手被钳制,左手也化作利爪要攻击过来。
吴若在一旁躲得远远的,一来是不想掺和这件事。二来她是懒得帮这个人。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出点什么事的话,她也可以一了百了干脆走掉算了,顺便杀了他拿了魂魄也不错。
孟明朗毕竟是孟明朗,再顺势将金线往狸猫左手一带,那两只爪子就好像变魔术一样双双被钳制,动弹不得。只有那锋利的似乎在透着光的利爪还在不停伸展着。
李渝华担心又着急地恳求着,浑然不顾罩在自己脑袋上的斗篷,心疼的捂着狸猫的双手,哭泣饶命,“明公子求求你放过他吧,刚才都是无心之言,我代他向你赔罪。求求你了,千万不要伤害他!”
孟明朗视线缓缓落在狸猫身上,微微挑眉,看眼前这只猫的决定。
狸猫依然愤恨不已,本来他就对这个凡人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又如此对待自己心爱的女子。这两股怒火交缠在一起,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对她:“你别求他,这一切都是他害的。本来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我们也可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渝华,你别求他啊!”
李渝华虽然情陷其中,但是这里面的逻辑利害关系比狸猫清楚些,摇头哽咽道:“你怎么不明白呢,就算没有他,还会有其他的高人来此,做过的事是无法隐藏的,如果没有他的话,来的是其他人恐怕你的性命更加不保了。我现在这副模样是自愿的,你就别再这样子了。”
狸猫怎么也听不进去,那一双眼睛带着无比强烈的憎恨,露出的牙齿亮蹭蹭的,喉咙时不时发出低吼。
孟明朗微觉有些不耐烦,明明是这两个人没有统一好意见,到头来烦的却是他自己。所以也没有搭理这两个人,视线随意一投,竟然发现有个人竟然躲他远远的,甚至还一副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的模样。按照她平常的作风,如果有把瓜子的话,肯定已经揣在手中磕起来了。
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儿,心思沉重地盯着她,晶亮黑润的眼眸深处隐藏一丝不悦,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微微凝固,变成了不可言的阴沉。
吴若察觉那道深沉又灼热的目光,一时间无法应对,先是呆呆的看了他两眼,最后反应过来自己还是要装模作样一些,于是脸上又露出了十分担忧凝重的浮夸表情,那蹙起的眉毛,以及紧张地抿了又抿的双唇,无一例外都表示着:
哎呀,这可怎么办?好担心啊!
冷艳美丽的眼睛适当关切地望着他,她十分担忧自己的主子,表面看来的确如此。只是她无法隐藏的是,瞳仁深处藏着深深的冷漠,就像是一把刀,可以将人片片凌迟。
孟明朗转回视线,落在狸猫身上,“给你时间好好处理你们之间的事。今我花时间过来并不是在这里和你瞎扯瞎闹。”完目光又投向李渝华。对着那个罩着脸的女子:“李姐,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今日落之前给我一个答复,从明开始再有什么事我可都不管了。”
李渝华只露出了下巴,语气带着谦卑和感激,着歉意,“今日的事实在是麻烦公子了,来日再提谢礼拜访。”
狸猫不肯罢手,明明自己还被钳制,可是出的话却是恶狠狠的,“喂,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喂,你个混蛋!今你不把话清楚,把她弄回原来的样子,我是不会让你走的!”一句句的叫嚣喷出来,似乎都要把口水都喷在他脸上,孟明朗收回手,只是金线还捆着狸猫,将那两只硕大的爪子绑得变了形,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仿佛再紧一分的话,血就要从里渗出来了。
李渝华赶紧抱住狸猫,不住地道歉。
孟明朗不管他们俩了,垂袖而立一瞬,目光转向一角那个穿着粉紫色衣裳的女人,那女人毫不在乎他们三人究竟如何,只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他先是微微有些冷峻,暂时有意压抑下去后,慢慢地,脸色平静目光柔和地凝视她,唤道:“躲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吴若微微有些失落,这股失落还未达心底,那个唤她过去的人,这样着:“你去把怀壁叫过来。”
她抬头凝视他,还不知叫怀壁过来做什么。
“快去。”他低头吐出二字。
她出了屋子,一路找过去,怀壁还守着马车,侧影孤孤单单的,看上去十分落寞,整个人也是很阴沉默然。
他真的变了,变得这么安静。
她在近处停住,唤了一声。
他侧过身子,茫然看她。
“他让你过去。”
话音刚落,怀壁便“唰”地一下从空中跃起,身影渐渐消散在空郑就好像一阵风把一个影子吹散了一样。
怀壁去了,她立在原地,看着满眼的草地,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他对那个凡人特别上心,已甘愿沦为奴才之流了。
没过一会儿,那抹青绿色出来了,今出来他出乎意料的没带手炉,只是简单披了件外衣,脸色看上去与平常无二,又长又好看的眉梢,又薄又红艳的双唇,在阳光的照耀下,俊雅的脸蛋更显得洁净白亮。
他不疾不徐地摩挲手掌中的金线,瞧到她像根木头杵在原地,在面前停下,:“去玩吧。”
他突如其然的这一句让她呆愣了下,鬼使神差问了句,“去哪儿玩?”
“随便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哦,可我对这里不熟,你带路。”
他垂眸看她,语气如素,“你自己去玩吧,今我不看着你。”
“这么好?”她觉得不可思议,又感觉前面好像有一个大坑等着她跳,犹豫一瞬摇摇头,“不,还是不去了。”
他眼眸精光一闪,“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很可能下次就没有了。骨扇不是在你手中吗,要真有什么危险会保护你周全。去吧。”
听他这个意思,好像他不跟她一起去啊。
“你该不会是让我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吧?”吴若瞧着他那张变幻莫测的脸,狐疑地问。心里暗暗有阵窃喜,可是莫名又有些担忧。
“没错,去吧。”他薄唇一动,出的话就好像圣旨一样,让人心头拒绝不得。
她忽然高兴了,可是高兴归高兴,但是不知道这样放她出去做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再三确认,“你不是不能让我离开你的视线之内吗?那你今不跟着我走?”
他点头,语气淡然,“是,今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我不会跟着。”
这话实在是太诡异,太蹊跷了,怎么突然间就放她自己一个人出去行动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了。所以看着他那张俊脸盯了又盯,瞧了又瞧,最后还是极不放心的摇摇头,“算了,不去了。”后转念一想,别没机会出去,就算真有机会出去她也不知道去哪呀。盛瑛是不会贸然去找了,万一被西门任眼线盯到,命可能都没了。再目前呆在遥青山的势力之下,起码那些妖怪还不敢骚扰她,甚至西门任就算知道她在此处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目前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伺机而动。
她肯定地拒绝,“不去了,也没什么地方去。”
他反而释然一笑,把她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诱哄道:“怎么会没地方去,凉城这么大,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樱如果你害怕被妖怪发现,你大可放心,骨扇陪我多年,它的威力你想象不到。如果害怕被凡人滋扰,也可以换了衣裳变作男子。日落之前回来即可,我不会派式神或人跟踪你的。”
虽然这番话的确挺诱惑饶,但她还是知道目前还是呆在他身边比较安全,况且莫名其妙出这番话,肯定有圈套。
她再次拒绝,口是心非着,“不了,我喜爱遥青山,就留你身边好了,哪儿都不去。”
“当真?”
“当真啊。”
“那……你就不怕同伴担心吗?你们都这么久没联络了,万一他以为你已经落入我手中丧命了呢。”
“咳,我就先不打扰她了,现在这日子这么好,干嘛还回去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呢。对不对公子?”她灿然一笑,露出虚伪的笑容,但是那双艳丽的双眸并无笑意。
“你也可以四处看看路线,哪要是真的想走了,可以伺机偷溜出去。或者先寻觅一个藏身之处,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你再偷偷的溜出凉城不也可以?”
“哎,公子的这叫什么话,怎么会偷溜出去呢?想多了啊,不是有那个一年期限嘛,我会慢慢待到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明白几前半夜偷溜出去的事被发现了。
“我是觉得你呆在我身边似乎玩的并不尽兴,所以才给你今这么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不会啊公子,待在你身边我很开心啊,毕竟一路过来公子对我还是不错的,有吃的有喝的,甚至还能开开眼界,看看风景。这不挺不错的嘛。”她面不改色地出违心之语。
“吴若,可别委屈了自己。”
“咳,怎么会呢。”
他低头淡淡看着她,目光渐渐深了,可是并没言语,含笑悠悠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草场,嘴角又挂着难解其意的括弧笑。半晌才不紧不慢地,好似自言自语般地吐出这样一番话来,“那条龙的线索,我好像了解到一点了……”
就算她再怎么不认真听他话,可是这一句细弱蚊蝇的话却像一只虫子转进了耳朵里,不停地回响,顿时脸色一变,十分热忱地望着这个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男子,眼神清透明亮。
他再次垂眸俯视她,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动,带出一句,“怎么,想听么?”
废话,当然想了!
她立即点点头,眼睛里的渴望更加深沉,直通通地凝视他的双目,大概过了四五次呼吸这么久,他不经意地别开视线,漫不经心地投向右前方吃草的马匹,慢腾腾地:“我也只是听而已,那个东西很久之前落在了一座山上,后来好像被遥青山的门生发现带走了,至于是死是活还不清楚。那座山派式神看过了,很普通,没留下线索踪迹。可以肯定的是,这事儿和遥青山还是有些牵扯,要查出来还需要时间,而且线索只停在遥青山,能带走巨物神兽,简简单单的门生可不校如果不是你亲口提这件事,我还不知道遥青山竟然有门生和此物挂上关系。”
“那……还有呢?”隐隐觉得这消息似乎没多大用。
“没了。”
“没了?”
“嗯。”
她皱起眉头,“你这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用啊,这些我大概知道啊。”
“嗯。”他应得好无愧色,又接一句,“你要多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