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约定的日期只剩下六日,杨花蕊唉声叹气了好几,喃喃着:“什么时候才到魏宫啊,好想吃好东西啊……”
吴若刚好递了一块糕点塞她嘴里,“这不还吃着呢。”
杨花蕊拿着咬了一口,“哎呀,你不知道,之前我和公子去过魏国,御尚坊有一道名菜,至于叫什么名的我就记不住了,味道可真不错。可不是手里的这绿豆糕,这几我都吃腻了,嘴巴里都能够淡出鸟来。”
陈刚好听到这话,在外面吐槽了句,“之前不随便吃些什么就能填饱肚子,现在又想着吃美食了。”
杨花蕊撩开帷幔,伸出脖子,瞅着这车夫还在驾着车,傲娇道:“我就想。”
陈没话了。
由于是临时改道去了燕国,所以便不会再走之前的路返回,而是绕了一大座山往魏国的方向前进。
此刻他们来到了一家普通的酒楼,正是晌午,里面都坐满了人。二看到远方而来的客人立马热情迎接,问了是打尖还是住店?
由于时间还早,并不着急留下来,吴若了句,“先给我们准备一些吃食。”又望了望周围满满的人,“你们这还有位子吗?”
二立马回答,脸上堆满了笑容,“有有,当然有啊,客人来了怎么会没有位子呢。来来来,您跟着我来。”带他们上了二楼的一个雅座,端来了一些吃食。
杨花蕊只在边上静静的看着,陈早就忍不住了,就着一碗面吃的狼吞虎咽,时不时来了句,“真香啊,公子。”
孟明朗呷了一口热茶,“别这么急,等会儿还有菜上来。”
陈已经吃了半碗,吸溜了两口,抹了抹嘴巴,“公子,这几我可饿坏了,不是吃冷的就是吃硬的,实在扛不住了。对了,公子,我能不能再叫一碗酱牛肉?”
“叫吧。”
“好嘞。”陈笑呵呵招了下手,吩咐二又上了一碟酱牛肉和两碗白米饭。
吴若吃了两口碗里的饭,被对面一个女子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个模样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女,眉眼弯弯的,皮肤清透水灵,此刻正呆呆地瞅着他们这个方向。奇怪的是,她既不像打杂的,也不像客人,就站在对面的一张桌子前,仿佛空气一样。
吴若下意识地和杨花蕊对了个眼神,杨花蕊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吴若把视线往姑娘方向探了探,这才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又看了看自家公子笑了笑。
孟明朗被她们古怪的眼神搞的云里雾里,直到陈把两碗米饭都吃完了,还顺便打了一个响嗝搅了微妙的气氛,他这才稍微镇定神色。陈吃饱喝足,又喝了一大口热茶。肚子胀得跟个孕妇一般,不过他十分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笑嘻嘻地:“公子,我发现有人在看你。”
“哦?”他依旧是平静的脸色,吃了一口菜。
陈凑近了几分,笑眯眯地往那个姑娘的方向看了一眼,“对啊,从我们进了这二楼开始就一直偷偷地看着我们,而且我猜应该是看着公子你。”
孟明朗此时是背对着姑娘的方向,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喝了杯酒,“你的是不是穿粉色夹袄,头戴蝴蝶发饰的,约摸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陈微微有些吃惊,又问:“公子也注意到了吗?”
孟明朗淡淡垂眸,把手炉给了吴若,让她加些炭火。又捋了下鬓边的长发,“那姑娘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红豆,手腕上还绑着一根红绳。对不对?”
陈眯着眼仔细地瞧了一会儿,如鸡啄米般,重复道:“没错,公子你是早就注意到了吧?”
“这几日……隐约猜到几分,现在确定了。”
陈更吃惊了,探出身子往他背后看了看,“这背后也没长眼啊,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明朗轻轻笑了下,又看向身边两位美女,缓缓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惋惜和无奈,“难道你们这一路都没有发现这个女孩子一直跟在咱们身边吗?”
吴若和杨花蕊同时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啊。”
杨花蕊忽然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难怪我总觉得这一路感觉怪怪的,原来是她一直跟着我们啊!昨晚上我就看到有一个影子在树下隐隐绰绰的,我还以为是错觉。”
吴若蹙眉打量了那个姑娘,“可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樱”
孟明朗又:“如此看来你们也不知道她的来历了。”
“难道公子知道吗?”吴若趁机一问,“可是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呢?我觉得她似乎也不像个妖怪呀。”
他:“你忘了,这世间除了人鬼神,剩下来的就是一些山妖精怪,魅,你可还记得?”
她当然记得魅这种东西了,之前陈美和朱继的事儿还历历在目。
他:“从山庄里出来的,可不止就阿绯和媛媛。那只魅,也是其中一只。”
陈毕竟是凡人,虽然跟在他身边很久,但是一听到这么诡异的东西一直跟在身边,心里也是一阵骇然。刚才还觉得那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现在一看仿佛就是地狱罗刹,慌得连忙把视线投向地面,再也不敢看那个方向。
“可是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呢?难道也是像前两个一样有所求?”吴若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姑娘,直到对方避开了视线。
孟明朗缠了缠手中的金线,“要想知道对方来意,把她带过来问问不就行了。”
吴若立刻了然,不就是想让她过去把姑娘叫过来嘛!
于是,当她走过去时,那姑娘竟然往后退了,并且像看到鬼一样的赶紧跑下楼梯不见了。
这一下子搞得吴若莫名其妙,这姑娘到底要做什么呀?
孟明朗看到了一切,静静了句,“再等等,她会自己过来的。”
吴若坐回位置,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问:“你一直都知道她跟在我们身边,可是你都没有过。万一那个女孩子是有恶意的呢?我们防不胜防啊。”
“不会的,它只是一只魅,还是一只手无寸铁,面容姣好的魅。”
她嗤笑一声,“是,面容姣好就不会伤害人了。”
“你忘了,越是凶残的魅长相越是奇怪,刚才的那只你也看到了,模样水当当的,心思不会坏到哪里去。既然她一路跟着我们没有开口话,想必也不会跑太远,还会回来的。”
“你可真有自信。”吴若视线越过陈的肩头望向敞开的窗户,“等会儿我们就要离去了,那只魅能不能跟上都还是个问题。”
他挑眉,“谁我们今就要走了?”
“难道不是吗?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你还有时间留在这儿?”
他托起茶盏,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舒出一口热气,“我可没吃完这顿饭就得立即出发,反正迟都迟了,再迟几又有什么问题呢,结果不都一样的吗。”
行吧行吧,反正耽误的是他的大事,她又着什么急呢?杨花蕊这几一直在嘀咕着魏宫里面的零食糕点,听得头有些大,再加上这几日舟车劳顿的,还有一些水土不服,心里也想着赶紧到达目的地,享受一下皇宫的生活。既然他这么不紧不慢,那也就随他好了。
果然没过多久,刚完这番话,楼梯口有一个的脑袋冒上来,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们这一桌。
他静静地侧了一下脸,平静无波的眼眸落在姑娘的身上,“过来吧。”
姑娘还犹豫的站在楼梯口不肯过来。
杨花蕊这时才认真地看了一圈,终于认同了他的话,“公子,她果然不是凡人,是魅啊。”
陈可看不出这么多行里行道,在他眼里前面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家碧玉水灵可爱的。嘀咕道:“什么魅啊,鬼啊,你们都在什么啊!”
所谓魅,只是一种欲望或者执念凝结而成的东西,一般来,魅是不好的,带有强烈的憎恶和诅咒的东西。越是恐怖恶意的魅,生长的模样也更惊悚。
当然了,解释几句后,陈还是不懂这些,还需长日久后,他自己慢慢了解顿悟。
孟明朗再次温柔呼唤了一声,那姑娘终于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陈仔细看了看这姑娘的脸,忽然豁然开朗,惊讶道:“啊,我想起来了,你你你……你是好几年前的那个女孩子?”
姑娘难为情地点点头,此刻正站在孟明朗的身边。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陈还认得这魅?
吴若看了看杨花蕊,杨花蕊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陈表情已经呆了,喃喃自语道:“可是……可是你当时明明已经回去了呀,怎么现在又变成他们口里的魅之类的,魅是什么东西啊?”
姑娘淡淡一笑,露出腼腆的笑容,“想不到哥哥还记得我,大概也有三年了吧,我也在床上躺了三年。”
陈震惊地看向自家公子,脑海里忽然闪了一下,一想到那可怕的下场,嘴皮子开始哆嗦,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姑娘……你该不会……真的……被你那个养父……”
姑娘再次笑了,她一共笑了两次,只不过每次一笑都让人感觉很别扭奇怪。嘴角虽然往上扯,露出甜美可爱的笑容,可是眼睛弯弯的,似乎有泪水。
孟明朗神色复杂,上上下下看了这姑娘一圈,语气也软了几分,“你这身板还停留在三年前,你来找我太迟了。”
姑娘一笑,一滴泪水滑落,“难为公子还记得我,我一直跟在你身边,其实有些事想请你帮忙。只是又怕公子生气,所以才犹犹豫豫没有,而且那日在山庄,也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公子你,不过现在总算确定了。”
“吧,我们公子一定会帮你的!”陈忙不迭激动地回答。三年前这个姑娘还得叫他弟弟呢,现在这幅十六七岁的模样,想来是三年前就发生了大事才保持了以前的样子。
吴若和杨花蕊两个人就像是局外人一般,傻呆呆的听着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三年前,陈驾着马车带着孟明朗去给大户人家驱邪避灾。这户人家姓郑,郑老爷早年当官,后面辞官做起生意,这生意一做就是风声水起,连续十几年都是城内有名的首豪。
唯独可惜的是,这么有钱的大户人家却偏偏没有子嗣。郑老爷的夫人为了给家族延续香火,倒也看了不少标志的美人进府,只不过都待不了太长时日,都会用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赶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是老爷的心思,还是夫饶吩咐。
总之,进府的没过几就会离去,想要的子嗣也没樱
这时候,下人中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庭院洒扫,这洒扫妇人也有六十多岁,模样十分丑陋。但是她有一个孙女,孙女年纪不大,看上去还蛮水灵。他们祖孙二人就住在偏僻的柴房。
这孙女叫嵋,八岁来到郑府,生活了六年,对府里知根知底,也对老爷夫人了解不少。府里时常来一些美人,却又被赶出去的事,她也知道不少真相。无非就是夫人看到那些美人心术不正又忘恩负义,明明好只要生下孩子就可以给她们一个比较好的生活。可这些美人偏偏不满足,还想要往上爬,所以夫人就不得不用一些方法把她们赶了出去。
可是,子嗣总归还是要留的呀,直到有一,嵋替她年迈的姥姥扫庭院的时候被夫人发现了。
其实这嵋吧,模样也不是特别好看,只不过是一副普通女子的水灵灵的模样,毕竟才十四岁,皮肤也是相当的好。
夫人看她年纪,算是从长在府里。想来也不是个包藏祸心的狐魅子,所以和她姥姥商量这件事。
姥姥问嵋自己愿不愿意,嵋害羞地点点头,又:“如果没有老爷夫人,哪会有我们祖孙二饶活计呢。所以,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于是,悲剧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