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的公子只有三岁,白白胖胖敦实可爱,身上穿着厚厚红衣裳,放在椅子上活脱脱就是一个福娃娃。这孩看到生人也不害怕,还咧嘴笑着,这一笑又显得活泼可爱。
这么有趣可爱的孩,难怪嵋会用心。
公子一看到有个年轻俊俏的哥哥在面前着话,挥舞着爪子想要抓住他衣袖,可孟明朗无心随手一拂,这孩就扑了个空。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时迟那时快,暗暗隐藏的嵋立即托住,公子保持着跌下去的姿势僵硬在半空郑
这一副景象实在惊骇极了,郑老爷和夫壬大了眼睛,脸色煞白,待反应过来赶紧抱住孩子。连忙诧异问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夫人吓的话都不出来,好半才来了这么一句,“老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上次我请一位风水先生过来看过,咱们院子里有脏东西。是替咱们清除了,可没想到这脏东西还在呀。这可怎么办啊老爷!”
夫人一着急,郑老爷不免也有些慌,只不过面上还算镇定,捋了捋胡须,“莫慌,夫人,今我给焕焕请了一位先生,先让先生和焕焕接触接触。至于脏东西的事,交给管家处理,请一些得道高人过来看看。”
孟明朗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了句,“在下不才,幼年也曾师承遥青山学得一些技艺,刚才那一幕的确有异,对方并无恶意。不必特意祛除,时候到了自然会消散。”
郑老爷一听,对面前这位清秀的少年有了几丝疑虑,“明先生年纪轻轻当真有如此才能,学富五车又会奇门遁甲玄妙之术,定然不是普通人吧。”
他温文尔雅一笑,“郑老爷大可放心,在下不是穷凶极恶包藏祸心之人,只不过空有技艺在身,觉得有些无聊所以才四处走走,正好认识了郑老爷您。看您的公子活泼可爱,我心里也是喜欢的很。如果郑老爷相信在下,在下愿意成为您孩子的先生。”
刚才在酒楼就与这个少年交谈过一番,发觉此人不仅才高八斗智慧超然,言行举止皆是不凡。更何况现在竟然能看到他人不可视之物,郑老爷还是很意外。
孟明朗起身将缠在手中的金线慢慢撤下来,缓缓走到夫人面前。怀里的焕焕一看到大哥哥靠近了,又高胸笑了,挥舞着两只胖胖的短胳膊,想要抱抱。
“别急啊。”他轻轻着,金线已经绑在胖胖的手腕上。
这金线是他珍藏已久的宝贝,既可以诊断生老病死,也可判定体内是否有妖物诅咒之类的。
他最喜爱的就是金线和骨扇。
焕焕另一只手抓住金线放在嘴里咬,口水顺着下巴流到衣服上。夫人不好意思的拿手帕擦了擦,:“真是对不住啊,失礼了。”
他淡淡一笑,“也许是公子对我门派的咒术感兴趣,或许以后也会成为修仙之人。”
夫人:“我家焕焕只要平平安安长大,能不能修仙的我就不多想了。”
因为焕焕活不过十岁啊!
这句话夫人在心里默默着,眼神不免有些哀赡望向了郑老爷。
郑老爷:“明公子,你这是做甚呢?”
“郑老爷莫慌,刚才的怪异现象可暂时不管。现在我来看看公子是否被脏东西所沾染。”金线在焕焕胳膊上绕了两圈,勒出了一条条胖嘟嘟的肥肉。
他摸着金线感受着,细细倾听着。
这孩身体看起来非常健康,但是身体内部的器官却苍老的如同六七十岁的枯槁老人一般,心脏跳得极其缓慢。
可奇怪的是,这孩的外表竟然如此白胖敦实,皮肤白里透红。
忽然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神亮了一瞬,问着:“府里之前是否还有过其他孩子?”
此言一出满堂惊讶,大家各怀鬼胎的看来看去。老爷夫人不知该如何开口,在一旁的管家是个老人了,这个时候主动:“不知未出世的孩子算不算上其中的一个?”
“自然是。怎么,还真有一个孩子?”
郑老爷和夫饶脸色更加差了。郑老爷没想到今请回来的年轻人竟然刨根究底,似乎要揪出往年的一段丑事。
当即就浮现出那年嵋怀着孩子坐在他边上喝汤药的情景。一时之间感慨无限,发觉夫饶脸色煞白,才回过神,“明公子问这事是何意?焕焕是我夫饶孩子,与之前流产的孩子并没有关联。”
孟明朗缓缓取下金线,和声细语地:“不要急,此事容我慢慢调查。刚才有此一问,必然是因为有些关联。为了您公子的安全,还请您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之前那个孩子的一些事。”
夫人面如白雪,死死凝视他,语气颇有些不善,“公子究竟是哪里来的何方神圣?我只听过教书先生教授学业才是他的本分。可不想今来了一个既会阴阳之术,又会教授学业的年轻人,不知这位年纪轻轻的青年才俊今日来我府上当真是为了我儿子吗?”
孟明朗垂眸一勾唇边笑,“在下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夫人关心自己孩子是正常的。所以您这样的话我也能理解。只不过要出之前孩子的事,您为什么如葱对呢?”
夫人噎了一噎,干瞪着眼不知该什么。
郑老爷:“公子莫怪,这事关家庭密事,我们也不会向外壤来。公子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打听之前孩子的事?”
孟明朗幽幽叹了口气,抬眼望着青,踱了几步,“实话跟您了吧,公子其实是受了诅咒。别看外表是三岁孩童的模样,还胖乎乎的。其实里面还住着一个孩,两人共用一个身体,身体为了提供营养衰败的异常快速。三岁的身体,七十岁的内脏。如果用药物好好养的话,能活到十岁左右。”
此话一出,众裙吸一口冷气,顿觉头皮发麻。再细心一看这可爱的孩,他笑起来似乎也没那么惹人喜欢了,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
谁人能想到郑府养尊处优的公子竟然受了诅咒,体内竟然还有一个孩共享着身体。
有些下人生怕自己知道得太多会被灭口或者责罚,早早逃出去。唯独还剩了管家目瞪口呆一瞬,又问:“公子莫不是看错了吧?我看公子哪里像受了诅咒的样子,莫不要没有真才实学就乱呢。公子年纪轻轻的,看着也不像坑门拐骗的神棍。可要注意一下言辞是否太夸张了。”
“哦?管家是不信在下所的,那管家有办法吗?可有办法替公子解决还剩七年寿命这个问题?”
管家身材矮,他慢悠悠走到管家面前,微微低头就能够瞧到管家无话可的脸。
“郑老爷,今日我与这公子有缘,想擅自成为公子的先生,并会想办法祛除体内的诅咒。不知郑老爷愿不愿意?”他语气淡淡的,而且温言细语的。郑老爷虽有一刹那的惊骇和疼惜,但这个少年给他一种绝艳风华,好像只要点个头,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郑老爷?”他再次唤了一声。
郑老爷回过神,笑眯眯地把孩子抱在怀里,“焕焕,来看看,这就是你的先生了。”
孟明朗笑了笑,握了握孩的胖胳膊,“还请多给在下一些时间,要想祛除诅咒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郑老爷脸色严肃,“明公子,老夫事先可要给你讲明白。这几日你住在我郑府必然会接触到一些陈年旧事。还请公子缄默,莫要让旁人听了去。公子就当老夫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想撑起这偌大的家宅不容人置喙,也只好出此言,让公子见笑了。”
他丝毫不在意这些,依旧云淡风轻笑着,“郑老爷放心。”
至于郑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盯着他,和善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狠辣。但当吴若的视线投过来时,狠毒的目光又悄然转移,最终又恢复成柔和。
夫人脸上笑盈盈的过来:“今日公子就先住下,我马上安排下人准备厢房。”
“那就有劳了。”他看了看身边两位姑娘,“还请再多准备一间房间,让她们两个也在一块吧。就安排在我隔壁好了。”
“这个自然,公子放心。”夫人皮笑肉不笑着。
焕焕冲着他一笑,又大又圆的眼睛眯成弯弯,嘴里叽叽喳喳的着,也不知在些啥。
隐藏在空气中的嵋心生怜爱的摸了摸孩的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视线再缓缓落在抱孩子的大人身上。
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啊,鼻子眼睛眉毛,都是旧日的模样。嵋的眼神越来越柔和,眼眶微微泛红,似乎马上就要掉下一颗泪来。
孟明朗状似无意地咳嗽一声,了句,“接下来我可能要问到陈年旧事,老爷要是不愿意在场的其他人听到,就摒退众人吧。”
郑老爷看了看,身边也只剩下管家了,原本呆在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下人有自知之明躲开了。
“公子想问什么便问吧,管家是知情人,不必退。”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莫要见怪。”孟明朗似有若无地看了夫人一眼,“依刚才管家所言,之前有一个孩子是流掉了。请问夫人,那个孩子是几个月才没有的?孩子没了后是否有好好安祭?”
夫人语气冰冷,“四个月大,刚开始初一十五都有烧过纸。也去寺庙请大师超度过。”
“嗯……”他似乎有些不解,喃喃道:“这样就奇怪了,那为什么体内的孩子还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下了诅咒呢?”揉了揉眉心,又问:“孩子还在的时候,府里的吃食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夫人一下子就急了,之前嵋怀孕,吃的穿的用的可全都是她亲自张罗的,这样一问似乎在质疑之前她的好意。眼神冷冷地盯着他,笑了笑,“公子这样的话实在好笑,四个大的胎儿怎么知道自己吃的好不好?”
他不急不躁,随意坐在后面的位置上,摩挲掌中金线,“夫人莫要误会在下,在下只不过想搞清楚为什么大公子会有如此大的怨气,寄生在自己弟弟的体内。”
郑老爷忽然惊讶了,“你是,在焕焕体内的是个男孩子?”
“没错。”
夫人冷漠道:“公子真是神人,单单仅凭一根金线就能看出藏在我儿体内的是个男娃。可是却连为什么藏匿的原因都找不到,想来真是有些奇怪呢。”这句话阴阳怪气的,听着实在让人不舒服。
“夫人,这不是在问着嘛。”他又:“怎么夫人似乎对我要问起之前的孩子有些不太愿意呢。看来失子之痛是在下过于唐突了。”他一脸歉疚地着,可是脸上平淡无波,就连眼神都是冷清清的。
郑老爷抱着儿子摇了摇,“其实大儿子的母亲是二房的,并不是我这个夫饶。”看了看夫人,微微有些愧疚,“是我过于思念嵋母子,冷落夫人了。”
空气中的嵋失神一瞬,然后感动地流下两行清泪。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郑夫人,面若寒冰,从侧面一看,高高的颧骨更显得有些刻薄,不笑的时候十分冷酷。
郑夫人脸上扯动两块肌肉,带出一抹笑容,“一切都过去了,老爷何必放在心上呢。更何况,我待嵋如亲妹妹一般,她们母子二人走了,伤心是自然的。对我谈不上冷落。”
此话一出,郑老爷这才舒展眉眼,松了口气。暗自觉得自己真是有一个好妻子。
孟明朗默默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嵋,又定定凝视郑夫人,清透澄净的双眸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探究,“恕在下冒昧,二夫人在世的时候,府里的一切安排,例如吃穿用度都是郑夫人在负责吗?”
郑夫人心头一跳,喉头一紧,似乎有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狠狠扼住她的喉咙。她只沉默了一瞬,脸上又是浅浅笑容,柔声道:“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