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末这歇斯底里的一吼，象重锤一样敲在了许怀峥的心上。

“想死？好啊，但你只能跟我死在一起！”他拖着端末一步一步往绝壁的方向退去。

陆无川目眦欲裂，跟着一步步往前移：“许怀峥，不要！”

“别冲动！别冲动！”

“凡事儿好商量！”

几道声音七嘴八舌地响起，场面一度失控。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几米高的山崖上飞驰下来：“都别动！再动一下谁都别想活！”

阿肖一手攥着绳子往下落，一手扯开外套，露出了绑在腰间的东西。

脚一落地，他立即护在许怀峥身前，用手勾住引信：“退后，都退后！放他走，否则大家一起死！”

他的出现太过突然，以至于现场象是被按了暂住键，瞬间安静下来。

“少爷，你快走，别管这个死丫头了！”阿肖的声音里带着企求。

他这么做可谓是破釜沉舟，下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想用自己的命换许怀峥的平安离开。

“阿肖，你怎么这么傻。”许怀峥一向波澜不惊的声音有些动容。

“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是你教我的，少爷。我的命是你给的，现在正好可以还回去。赶紧走吧，少爷，算我求你了。”

“收手吧，怀峥哥哥。就算不为别人，你忍心让这么忠心的人为你去死吗？”因为刚刚的嘶喊，端末的嗓子象揉进了一把沙粒一般。她笃定许怀峥虽然心狠手辣，却不是一个绝情断义之人。

“怀峥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带着这些罪恶去见你的妈妈，她会怎样？”

阿肖恶狠狠地吼道：“少特么废话，要不是你，少爷也不会有今天！”

“你错了，阿肖。”端末叹了口气，“如果你真为你家少爷好，为什么之前不劝他别做那些事？知道什么叫愚忠吗？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闭嘴！”阿肖终于被激怒，回头瞪了她一眼。

就这么个瞬间，一颗子弹“咻”的一下飞了过来，正中阿肖腿弯，同时一名特警飞扑上去，按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用力，手腕脱臼，引信滑落到地上。

陆无川也趁这个机会，几步上前掰开许怀峥持枪的手，侧身用肩膀去撞端末。

许怀峥根本没在意那把枪，而是第一时间推了端末一把，把她推向了绝壁相反的方向。

枪脱手而出，两个男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前后不过几秒，形势已经发生了极大的逆转。

几名特警战士将阿肖控制住，再看陆无川和许怀峥，两人正齐齐地朝着绝壁滚去。伴随着碎石子的滚落，许怀峥脚下一滑，两条腿很快就悬在了岩石外面。

陆无川奋力攫住他的一条胳膊，双脚勾住了崖边一个呈y字形的树杈。

两个成年男人加在一起将近三百斤，更何况还带着向下冲的力道，直径不过七八厘米的树杈不堪重负，摇晃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两个人生生又往外滑出了几厘米，许怀峥几乎整个人都吊在了绝壁边。

端末算是离得最近的，可他俩速度太快，快到她只触到了不知是谁的一抹衣角。

“快救人啊！”她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嗓子都破了音，摇晃着往绝壁边爬去。

许怀峥抬起头：“松手啊，松开一切就结束了。”

他已经放弃了，可上面的人却依旧紧紧抓着他不肯松手。

“别废话，”陆无川咬牙说道，“快上……来。”

他卡在树杈里的脚被抻得快要脱臼，只要许怀峥稍微配合一下，就算爬不上来，也不至于如此艰难。

卫旭的动作最快，直接扑过来将一根登山绳绑在陆无川的腰上，另一头抛给了自己的属下。

端末跪伏在岩石边，声泪俱下：“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怀峥哥哥，上来吧！”

“别哭，小末。”许怀峥唇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为一个拿枪指着你的人，不值得。”

“你没有……”陆无川攥着他的手腕往上使劲，“你的手指根本就没在扳机上。”

枪是指在端末的头上，但他的食指却是蜷着的，只不过因为角度的问题，对面的人都误认为他扣着扳机。

如果不是这样，陆无川掰他的手腕时，枪会朝天上空射，而不是脱手。

“可是……”

“可是个球，有什么话上来再说，老特么悬着不累么。”严一帅薅住端末的胳膊不让她再往前，“死都不怕，还有啥可怕的。磨磨叽叽，跟个娘们似的。”

这时候卫旭已经在自己的腰上也捆好了登山绳，冲后面的下属打了个手势，整个人匍匐着，顺岩石往前滑了半米多：“来，那只手给我。”

只要许怀峥搭住他的手，卫旭和陆无川合力就能把他拽上来。

“你要是真想杀我，不会在最后推开我。”端末胡乱地摸了把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脸去见你妈妈？有脸去见外公外婆？……上来吧，求你了！”

许怀峥象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缓缓地抬起了另一只手。

……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过去，晨曦微露，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在两地公安机关、检察院、法院、海关等部门协同办案下……凡森集团，曾经叱诧一时的龙头企业，其表面的光鲜被逐层揭去，走私、贩毒、拐卖人口、贿赂官员、洗钱……一桩桩罪恶暴露在阳光之下……涉案金额之大，人员之多，案情之复杂让人触目惊心……目前，案件正在审理中，本台将继续跟踪报道……”

端末长长吐出一口气，扭头问坐在落地窗边，脚踝上还打着石膏的男人：“杨百全真的是内鬼？”

陆无川放下手里的书，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许怀峥会逃那么快？”

“唉……”端末叹了口气，“原来只以为他人品差了点儿，没想到……”

“没想到就不要想了。”陆无川单腿蹦了过来。

“你小心点儿！”端末扔下怀里的抱枕起来去扶他，却被他直接扑到沙发上，“有人说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把这辈子的事儿定下来？”

“你……什么意思？”

“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