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连身为一个旁观者,脑子异常的清醒,唯一不足的便是他不知道白善公子和克茹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天,克茹的父亲听说了草原来客的事情,心中就想着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自己的女儿如此开心,他越发的好奇了。
说起克茹的父亲,那可是斗南大草原的领主克桑,是草原上出了名的宠爱女儿,也是出了名的怕老婆。
克桑正好见到了梅老先生,他看着面前的岳父了,有些心虚地道:“父亲,听说茹儿前些日子招待了两位客人,不知那两位客人现在身在何处?”
梅老先生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这位女婿不是省油的灯,只要他一开口定然是要相见的,而且说不定这人对克茹有什么别的安排。
于是,他定了定神,沉声道:“你去帐篷里吧!刚才我看到克茹和云连公子他们在帐篷里说话,这会儿你要是去了,茹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克桑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见他忙不迭地点头扶着岳父在草原上走了一段,直到梅老先生催促的时候,他才回到了帐篷里。
刚一走进去,克桑就直接突兀地喊道:“小茹儿,你看看是谁来了?”
克茹一听到这样得瑟的话语,眼角眉梢就突然间带上了笑意,只见她一下子跑到了克桑的面前,然后钻进他的怀里,亲昵地喊道:“阿爸,你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呢?阿妈没跟你一起吗?”
克桑看着女儿微笑的脸庞,忍不住轻抚她的秀发,“你阿妈没有来,阿爸替她来看看你在阿公这里过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去?”
她没想到父亲来这里是为了劝自己回去,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而且还直接从克桑的怀里跳了出来。
“阿爸,你先别着急叫我回去。”说话间她就已经将眼前的人拉到了一旁的垫子上,“我给你介绍两位客人。”
克桑笑着点头,“好!”
云连和白善也都在看着面前这位草原领主,彼此都有些心潮澎湃,竟齐齐站了起来。
克茹看这架势实在是有些严肃,突然间噗嗤笑了起来,那笑容止都止不住,不过这样也好,缓解了一时间变得严肃和尴尬的气氛。
她笑够了,这才扶着肚子坐在垫子上,“你们两个怎么突然间就站起来了呢?对了,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这话刚一说完,云连就看着克桑道:“你好,在下云连,他是白善,请问阁下是?”
克桑也笑着说道:“正如两位公子所见,本王正是克茹的父亲,同时也是这草原上的领主克桑。”
云连和白善原本想着这位克茹姑娘定然大有来历,没想到竟是这草原领主的女儿,是这草原上的公主。
于是,两个人一起起身行礼,“克桑王安好!”
克桑看着面前这两个年轻人倒是很有礼貌,忍不住心生好感,但是他还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于是,他收敛自己的心情,只是微笑着颔首,让这两人坐下,大家这才放松了下来。
克茹倒是挺有眼力见儿,趁着大家放松的时候直接就去把自己从前珍藏的那些好酒拿了出来。
“爹爹,云公子,白公子,这些是我之前去外面的时候,用皮具和那些中原人换的,据说这些酒都是酿的,要珍藏好酒,味道才会越醇厚。”她有些得意地看着众人,心情颇为舒畅。
不过,克桑王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反而开口道:“好女儿,爹爹竟不知道你还有这经商的本领,看来平日我是真小看你了。”
白善公子见状,也戏谑地开口道:“是啊,没想到克茹姑娘还有这般本事,只是不知姑娘可会酿酒?”
她摇了摇头,“我当时也不过是好奇,所以才会把自己的那些皮具送给了那些商人,他们顺手便把这些酒送给我了。”
云连毕竟跟着白面条见多识广,自然是知道这酒的。
只见他直接就把自己身边的那一杯酒拿在了手中,闻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开口:“这酒香气袭人,虽不是什么名酒,但看这酒水的颜色泛青,而且杂质很少,酿酒的人应该是用心酿造的。”
白善缘是不相信的,但是仔细看着,这酒还真的是泛着淡绿的颜色,这才竖起大拇指,对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克桑王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客人说的话,根本就没有自己继续说话的余地,忍不住心中有些愤怒,但是当着女儿的面又不好发作出来。
云连又尝了一下那酒,随即又把那酒樽放下,这才看着众人。
克茹实在是好奇这酒的酿造过程,看着他品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那你尝了之后,可知晓这是什么酒?”
他笑了笑,“这是绿蚁酒,说起来曾经有一位大诗人还品评过这种酒呢!”
白善点头附和道:“这个我知晓,曾在书中看到过大诗人品酒的诗文,最是新奇,也最是有趣了。”
云连道:“那你说说看!”
“君有酒一壶,雅号名绿蚁。千里安常在,送别北畔边。”白善幽幽地开口,顺便也把那酒尝了一下,的确,虽不是名酒,但是味道却是难得的醇厚。
克桑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二人,把克茹过来的酒一饮而尽,欢喜道:“不错,这酒虽比不得我们草原上的奶茶,但是味道也还算可以。”
……
几个人对于这酒谈论了大半天,倒也不觉得无聊。
不过,克桑王此行的目的却不是和他们一起谈论酒,而是为了克茹公主的婚事。
她如今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自是不敢耽搁,而且别的草原上的王子都已经来提亲了,克桑王自然是不能够没有任何表示。
他有些犹豫地看着克茹道:“小茹儿,爹看你这么喜欢酒,不如就跟着这两位先生学习酿酒,好不好?”
克茹根本就不知道她父亲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个借口倒也好接近白善公子,于是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白公子,云公子,小女克茹喜欢酒,还望两位公子能够多多传授酿酒的技艺,授予小女。”克桑王说的谦卑,有礼,倒让这两个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白善和克茹公主彼此都心中有意,没想到克桑王说的这件事情,让他们二人之间都有些蠢蠢欲动。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云连虽然走过许多名山大川,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物,见识非凡,但他唯独不会酿酒。
不过这些他自然是不会说的,只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如此开心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帮到他们。
于是,他对着白善拱手道:“白兄,克桑王虽说让我们两个人教他女儿酿酒的技艺,但是小弟虽然见多识广,但却不会酿酒,所以白兄就多辛苦一些吧!”
白善也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看不出来,云兄你品酒品得头头是道,没想到竟然不会酿酒,真的是看不出来啊!”
两人客套了好一会儿,直到克茹公主催促的时候,他们才互相分开了。
酿酒房里,白善依旧一袭白衣,轻声道:“酒能忘忧,须得用心才行。”
克茹点头,随即两人一同拿着酿酒的器具走了过来,互相看了一眼。
“没想到白公子真的会酿酒,真好。”
“你若是喜欢,我便教你,以后你自己也会酿,也不用拿着东西去跟别人去换。”
“是啊,不过你要当着我的面酿一壶好酒,这样珍藏起来,以后即使我们不能够见面,彼此之间只要看到这酒,便会想起对方。”
……
就这样,又过了很长时间,白善把酿酒的技艺传授给了克茹,顺便还许诺要酿梅子酒,作为他们二人之间的定情信物。
云连不会知道,命运的转折已经开始了,梅子酒终究还是出现了,那是多年以后克茹一直珍藏的好酒。
这天,云连正在草原上帮梅老先生放羊,克茹十分欣喜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含着笑意道:“云连公子,你看看这酒,白善亲自为我酿造的梅子酒,他说这酒不在味道,而在情谊绵长。”
梅子酒,果真,这梅子酒真的出现了。
他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心神动荡,这很多年前的草原的确是和将来的草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梅子酒,这当真是梅子酒吗?”他几乎是大吼在说出了声,引得草原上的众人都在看,克茹一时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头看着这梅子酒,心中满满的都是甜蜜,这是自己和白善之间最好的情谊。
这个消息刚和他说完,克茹公主就忙不跌地来到了王庭,对着她父王和母亲炫耀,“阿爸,阿妈,你们看到了吗?这是梅子酒,是白善特意为我酿造的。”
她的母亲终究年纪大些,倒不如她那么开心,反而直奔主题道:“好茹儿,那你告诉母亲,那位白善公子是什么样子的?”
克桑王不满妻子只跟女儿说话,插嘴道:“我见过那位白善公子,会酿酒,是一个典型的中原人,带着些书生意气,和我们姑娘不般配。”
“什么般不般配的?看茹儿这么开心,她只是把人家当成了自己的师父,就你整日里就爱怀疑人。”
克茹看着自己的父母,根本就没有把白善当成一回事,心中原本炫耀的热情立即被浇灭了。
她以为父王应该是很满意的,可是现实和自己的想象根本就是南辕北辙,难不成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做的不好的吗?她实在是怀疑,可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她不可能强制别人接受自己的意愿。
克桑王看着女儿,有些心疼,“茹儿,父王知道白善公子是你的酿酒师父,可你不能因此就打扰人家的生活。”
话说到这里,他不想再说了,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不能一味强求。
她有些泄气地抱着梅子酒走了出去,迎面竟然撞上了安溪王子安容,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理会,反而直接就跑走了。
那安溪王子安容此行正是为了求娶克桑王的女儿克茹公主,所以做事十分高调,哪怕是别人稍微碰一下他的东西,他就会大发雷霆,让身边的人去惩治。
安溪王子一来到王帐,就直接依照安溪的礼俗行礼,“安溪王子安容拜见斗南王!”
克桑沉声道:“免礼,赐座!”
说话间就有几个宫人搬来了一个大座椅。
克桑不愧是草原之王,说话做事竟是滴水不漏。
只见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即便十分严肃地瞧着安溪王子。
“安容,这倒是个好名字,不知安溪王子此行为何?可否带了什么礼物?”
他其实也是在为了自己的女儿做打算,此时正好看看这王子的德行,倘若不行,那便是万万不能配得上茹儿的。
说起来这位安溪王子,和那白善公子的确是不同的,那白善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但是这人却是身高体壮,白善眉清目秀,他却是胡子拉碴,白善举止文雅,他却是不拘小节……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安容突然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父王说我们两大草原要联合起来,所以让本王来求娶您的公主,这样以后便不分彼此了。”
“你们安溪王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本王佩服,只是不知你们打算用什么样的聘礼来求娶呢?茹儿可是本王的宝贝,不会让你们随便就带走的。”
他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索性就直接出题刁难,如果这人通过了考验,那也还算是个人才,倘若没有通过考验,那便是与克茹没有缘分,也怨不得自己。
克茹倒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自己的父母对白善公子实在是有些误会,哪里就会打扰人家的生活了呢?无非是觉得白善有家室,若是没有,自己就不算打扰了吧?
她这样想着,直接就来到了酒窖里,一看到白善就突然间奔了过去。
“白善,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妻子?”她说话一向心直口快,更何况草原的儿女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不像中原人含蓄。
“傻瓜,若我有妻子,我又为何非要给你酿造梅子酒?又为何非要与你纠缠不休呢?”白善悠悠地开口,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克茹听了这话,直接就扑到了他的怀中,凑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的心中只有我,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笑了,顺便勾了一下她的鼻子。
“以后,我只给你酿造梅子酒,等将来成亲了,还要为你画眉添喜!”
“嗯,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得到了这样一个美好的答案,克茹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太幸运了,同时也越发觉得这个白善公子一定是云连说的那个的命定之人,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不过,这边她和白善公子心意相通,彼此相恋,而另外一边,克桑王一直都在心里对比着白善和安溪王子,到底哪一个才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合适?
一时之间他心里竟然没了主意,不过按照草原一贯的习俗,还有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他觉得安溪王子和克茹应该会好好相处的,毕竟这是两个联盟的结合,而那位白善公子,只不过是克茹的师父,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时间总是过得快速,转眼之间安溪王就已经派了使者来到这斗南大草原,顺便还带了代表着草原之王的礼物“细角”。
克桑王心中原本还在犹豫,现在却是一点都不犹豫了,反而趁着克茹不在,把白善公子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善其实早就已经想清楚了,只要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相依相守,哪怕是别人再怎么刁难,他都不愿意放弃。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的确是有些特殊的,毕竟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心爱之人的父亲,而这个人还是草原之王,他自然是应该万分谨慎的。
克桑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奶茶,这才看着他,“白公子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了吧?我们草原有哪些地方招待不周,你就提出来,想要什么就尽管说。”
白善没想到克桑王没有刁难自己,反而开始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突然间就有些搞不懂了,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将自己叫过来。
于是,他有些犹豫地看着克桑王,行礼道:“既然如此,还请克桑王您把克茹公主许配给小生,感激不尽!”
“你,你这小子,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呢?公主也是你这样的人配得上的吗?”克桑王实在是有些恼怒,他还要留着女儿和安溪结盟呢!
“克桑王您说过,在下有什么想要的就尽管说,难道您如今要反悔不成?”
“本王只是说让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说出来,但是断不会把公主许配给你这样的书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善突然觉得自己会那么多的技艺,有着那么多的见闻,根本就没什么用处,毕竟他连和自己心爱的女子相守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想着想着,他越发的后悔了。
“克桑王,您不答应,在下也不怨您,只求不要把克茹当做礼物随便嫁人。”
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失败,面对着敌人,根本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
克桑王看他真心对待女儿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本王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本王,离开草原,从此不再见茹儿。”
他对着克桑王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王帐。
此时云连正好找他有别的事情,所以才会在外面等着,没想到就看到了如此丧气的白善。
“白兄,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没什么,没什么。”
云连看着白善说话都像要哭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助你的,不是还有克茹公主吗?她身为草原上的公主,总不可能帮不到你吧?”
白善真想把自己的心事一股脑儿全部说出来,可是他却觉得这样实在是不好,而且还会平白地让身边的人担心,给大家增添麻烦。
不过,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云连却根本不会让他独自来扛。
“白兄,要是你不告诉我,我就去王帐询问克桑王。”
“别去,求你了,不要去。”
“那你想好就告诉我。”
云连觉得自己难得回到多年前的草原,一定要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白善显然就是这个当事人,毕竟那最关键的梅子酒都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