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的一声巨响,沙沙声戛然而止,草海静得渗人,勿休缘坐在地上,肩膀扛着炮筒,远处硝烟弥漫,再近一点,重冉阳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许久,他的手指动了下,很快五指紧拢,慢慢的爬起身,他猛的回头一看,脚上的红舌已经不见了,他连忙爬起来,心有余悸的跑向勿休缘。
这时,附近的草忽然动了起来,他的腿抖了下,人往前倾跌倒了,重冉阳全身都在抖,两只眼睛不断放大盯着摇动的草,勿休缘也一样。
地三从草丛里跑了出来,一看到他们吓了一跳,起初他还以为又是什么东西,两滩泥堆了起来,像活体一样,他脑里闪过逃跑的念头,下一秒又想起以前遇到的炮兵,他定定神,才看清是重冉阳跟勿休缘。
“他妈的吓到我了!”地三骂了一句,连忙跑过去将他们扶起来。
“我才被你吓死呢。”勿休缘说。
“琉人跟夕呢?”重冉阳看向他身后问,不一会,木琉人跟曦夕也跑了过来,她们俩也被他们吓了一跳。
“哦,来了。”地三说。
“刚才是什么东西?”勿休缘问,太可怕了,幸好他刚才眼疾手快,翻身扑向重冉阳,快速解开他身上背的炮筒,一炮而去,才替他们解了围。
“还以为你会见死不救呢。”重冉阳侧过脸对勿休缘说。
勿休缘伸手揽住他的肩膀,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放心。”
“是为了钱吧。”重冉阳走开了,他走到后面捡起勿休缘掉的短刃。
“说什么呢。”勿休缘转过身心虚的说。
他向他招招手,说:“换武器。”
“这只剩下一发了。”勿休缘迟疑道,看着他伸直的手想了想,还是将腿上的短刃抽出来递给他,“一把很贵的。”
“我知道。”重冉阳说。
“冉阳,让我看看你的脚。”曦夕走了过来,她蹲下身,重冉阳赶紧卷起右脚裤腿,大腿处四五道红色的勒痕。
“我们不应该停下来的。”木琉人忽然说。
“动一下脚。”曦夕说。
重冉阳动了下,她又快速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套套在手上,捏了捏他的大腿,问:“感觉怎么样?”
“我们不应该停下来的。”木琉人着急地说,她看了看左右,总觉得刚才的东西还会出来。
“有点痒。”重冉阳说。
曦夕站起来,从衣服里面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锦囊,她又从里面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重冉阳,道:“吃下。”
“怎么回事?”地三走过来问。
“我们快走吧。”木琉人催促道。
“没事。”曦夕转过脸对地三说:“一点小伤而已,很快你的腿就没有任何感觉了,吃了药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好了,我们快走吧。”木琉人走上前扯住曦夕的手,着急地说。
“等一下,你们难道不好奇刚才的是什么东西吗?”勿休缘问。
此言一出,他们四个人皆以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是像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又同情又觉得可笑。
“命最重要。”地三说,“快走吧,东在那边?”
勿休缘皱了皱眉,道:“这边。”
依旧是地三打头阵,勿休缘第二,接着是木琉人,她紧拉着曦夕的手,拉着曦夕可以使她保持理智,在这诡异恐惧的异界里,同伴的存在能使她感到心安。
重冉阳走在最后,正如曦夕所说的,他开始感到腿渐渐麻痹了,走了一段路后,他的腿完全失去了知觉,不受控制,他忽然一个踉跄,跌在曦夕身上,把曦夕吓一跳。
他的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眼前也来出现重影,大家围了过来,好像有无数人围了过来一样,重冉阳不停的眨眼,摇头,幻影却越来越严重。
“夕,他真的没事吗?”地三问。
“不会有事的。”曦夕毅然自信地说,“谁背他,他现在走不了路。”
“我来。”地三说,勿休缘帮他背上重冉阳,他们依旧打头阵走在最前面,只是阵型变了,成了两个人并排走。
勿休缘一只手搭在重冉阳身上,他凑近地三,小声地问:“她可靠吗?”
“谁?”
“那个漂亮的女人。”勿休缘说。
“夕啊,没有比她更可靠的人了。”地三毫不犹豫地说。
勿休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充满了不信。
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看着重冉阳软趴趴的身体,木琉人不禁担心起来,她小声地问曦夕,道:“冉阳他真的不会有事吗?”
“只是一点会麻醉神经的毒而已,我已经给他吃解药了,你不用担心。”曦夕说。
听到曦夕冷淡的口吻,木琉人心里不悦:“你不担心他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
木琉人瞄了她一眼,灰色的世界使她看起来更加耀眼,仿佛幻彩夺目的钻石掉进漆黑的碳里一般,但是,果然还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木琉人不懂,明明他们俩是未婚夫妻关系,可看起来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彼此对对方漠不关心,甚至有时候她总觉得他们相互之间互相讨厌。
她很不喜欢这样,这让她摇摆不定,左右为难。她看着重冉阳的背影,倒在地三身上的重冉阳像一条被子一样,毫无生气。
“你害怕吗?”
忽然听到曦夕无厘头的发问,木琉人愣了下,侧过脸看她,果然还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呃……嗯。”木琉人迟疑地说。
“你不信我吗?”曦夕转过脸看着她。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好看?木琉人愣住了。
曦夕又转过脸,叹了口气。
木琉人吃了一惊,道:“你你在说什么?”
“冉阳啊。”
“你不是说他不会有事吗?”
曦夕瞄了她一眼,她根本没在认真听自己说话,“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呃……嗯。”木琉人低下头。
这里真的好安静啊,没有交谈的声音,这里连风的吹过的声音都没有,一切都像死一般的寂静,像深夜里的墓地中的棺材,死人在里面沉睡,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他们的呼吸被大地静化了,只有机械的木讷的往东走,他们的神经紧绷到极点,任何一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们吓得心惊肉跳。
忽然,木琉人停下脚,她听见一个声音。
嘶~嘶嘶~嘶~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