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有些羡慕了。”勿休缘对重冉阳说，重冉阳已经稍稍恢复知觉了，他架着他的胳膊，撑着他往前走。

重冉阳一瘸一拐的，说话还有些含糊不清，“你说什么？”

“那漂亮的女人……”

“她叫曦夕。”

“曦夕，那漂亮的女人……”

“女孩！”

“好吧，你到底让不让我说完。”勿休缘一点也不恼，笑道。

“我看你还是别说了。”重冉阳说，他还在生气，如果身体有力量，他铁定要给他一拳。

曦夕由地三背着，木琉人走在他身边，她总是不放心的看着她，生怕她忽然会断气一样。

“你知道琉人刚才跟我说了什么吗？”勿休缘问，“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你们豁出性命也要来救她了。”那么弱小的女孩子，骨头加起来都没有他大腿重，居然说要杀了他，看那眼神，她并不是开玩笑。

“你拿曦夕开玩笑，你活该！”重冉阳瞪着他说。

“小心我把你搁在这里！”

“这样你就一分钱也拿不到了。”

“我是那么看重钱的人吗。”勿休缘白了他一眼。

“是。”重冉阳重重的说。

“那女孩对她来讲很重要。”勿休缘又笑了起来。

重冉阳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情，过了会，他口音清晰了不少，道：“是啊……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不知道你懂不懂，男女，男女不一样。”他也笑了下，笑里充满深深的无奈，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像曦夕在琉人心中所占的重量那么重，这让他嫉妒不已。

“姐妹情深对吧。”勿休缘微微一笑，手掌动了动，拍拍他的肩膀，仿佛在安慰他一样。

重冉阳停下脚，转过脸郑重地看着他，正色道：“不，不是这样的，夕对琉人来讲是比亲人还要亲的亲人。”

他的表情太过于正经了，勿休缘感到窘迫，他其实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对他们这个小团体包括小团体里面的小九九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我知道了，对不起。”勿休缘尴尬的笑了笑。

重冉阳扭过头，过了会，他慢慢地说：“你应该对她说。”

灰色加深了，天开始暗下来，然而，对于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来说，这一点变化几乎感觉不出来，他们的眼眸已经习惯了灰，所见之处无一例外全是灰，已无法分辨灰与黑的边界，气氛像死人的照片一样，沉甸甸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她什么时候能醒？”木琉人问。

这是她说的第三十七遍，有没有搞错，她未免也太担心了，地三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给她吃解药了没？”

“吃了。”木琉人看着地三，“她什么时候能醒。”

他又不是医生，他怎么知道。地三看着前面的重冉阳，道：“冉阳晕倒了两个小时，夕可能严重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木琉人倒吸了一口气，他连忙改口说：“放心吧，曦夕这家伙命大着呢，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脏怦怦的跳。”

“真的吗？”

“真的。”好歹他也是她三哥啊，怎么这么不信他，哎。“不过琉人，你老实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夕是怎么逃脱的？我都没听见枪声？”

“它们吵架了，两条舌头，对，是舌头，在空中挥舞不停的拍打对方，好像它们都想把夕占为己有一样。”木琉人说，她撒谎像喝水一样自然，连一点心慌的感觉都没有，“你没仔细看过那些舌头，舌头上长着像刺一样的东西，它们都想把对方扯断，结果两败俱伤，我趁机把夕抢了回来。”

她不等地三开口，又继续说：“三哥，我觉得它们是有源头的，也许，我是说也许，魔物就藏在沼泽地里。”

地三想起那些冒着黑泡泡的沼泽，心里一颤，道：“总之我们要小心点，不要太靠近沼泽，不过，现在我们更要担心的是那些黑毒蛛。”

他忧心忡忡的表情让木琉人也担心起来，而他的担心并不无道理，现在他们瘸的瘸，晕的晕，几个人都筋疲力尽，这时如果那些跑得比豹子还要快的黑毒蛛出现的话，他们根本逃不了。

这时，前面传来勿休缘的声音问：“你们觉不觉得天比刚才暗了？”

“有一点。”地三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快到傍晚了吧。”他回道，“我听人说异界的夜晚极其可怕，最好不要在异界过夜，不过，照我们这样的速度走下去，今晚看来得在异界里过了。”

灰色的野草不见得短了一点，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比人还高，地三心中焦急不安，又听见勿休缘问：“三哥，你对异界的夜晚了解多少呢？”

“跟你差不多。”地三说：“军队有规定，夜晚不准在异界过夜。之前有一队战甲的士兵在异界呆了一个晚上，回去后全疯了，后来那些人又都陆陆续续的自杀了，听说死得非常惨烈，有的人拿刀子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还有人把自己切成好几块，死的时候刀还捅在肚子里。”

他没有带一点夸大的语气，只是平静的叙述自己听到的事实，却把另外三个人吓青了脸。

木琉人战兢兢地问：“他们在异界遇见什么了？”

“不清楚。”地三说，他也十分忐忑，在这种地方过夜，无异于在火山口上横着的钢丝上睡觉，“军队里把这件事紧密封锁了，琉人，往东走真的有出口吗？”

“我……”木琉人咽了咽口水，底气不足地说：“我上次就是从那里逃走的，那边有兵。”

“有兵这会儿也该撤退了吧。”勿休缘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只要出口在那就不用怕。”地三说，就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他两条腿使劲的颤抖，全靠他的意志撑着才没倒下。

好在曦夕比重冉阳轻多了，走快点吧，他心里想，然而，走在最前面的勿休缘跟重冉阳却停下脚。

“怎么不走了？”地三大喊。

“是我眼花了吗？”勿休缘全身发抖的转过头，用力的眨了眨眼，后面的的确确跟着两个人，并无它物，他冲木琉人招招手，说：“你过来下。”

木琉人看了地三一眼，地三向她努了努下巴，小声说：“去吧。”她才走上前去，到前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