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木琉人从床上醒来的时候,重冉阳已经完成他的计划了,夜晚,当所有人都在疲惫中酣睡的时候,他溜了出来,趁着月光明亮,他在前往基地的路上赶了一个多小时,做完一切他想做的时候,回来时天还没亮,他躺在床上,心砰砰的跳,忍俊不禁的笑了。
当她们聚集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屋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木琉人心里一怵,她往大门旁的窗户向外看,见到绿色的车身,吓得手里的鸡蛋掉了下来。
“哦,他们来了。”老人淡定地说:“你们几个快吃,吃完可以走了。”
他话刚落音,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老人看了勿休缘一眼,他乖乖的走到门边打开门,木琉人看着这一切,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戴猫面具的探狼跟一个佩长刀的军人,军人一脸严峻。
她听见勿休缘喊:“六队八十七步兵团勿休缘报道。”
木琉人侧身一动,却被老人按住,她抬起头,老人干瘪瘪的嘴巴动了动,好像在说:“你现在走就是逃兵了。”他将她的手用力的按在桌子上。
“跟我走。”那军官冷淡地说。
他转过身,走回车,探狼也跟着他一起离开,勿休缘兴冲冲的跑了回来,道:“快走吧,他们来接我们了。”
“没有什么事情吧?”地三问,他放下餐巾站起来。
“没事。”勿休缘说。
“走吧。”重冉阳看了木琉人一眼,又看着老人,道:“你说的对,果然应该小心探狼的。”说完,他又看了看木琉人。
他发现木琉人并没有在意自己,内心松了口气。木琉人很害怕,她很慌很乱,脸色苍白,两手都在抖,她根本没发现重冉阳眼中一闪而过的傲慢与惊慌,以及谎言成功后的放心喜悦。
“您能放开她吗?”曦夕问,“我们得走了。”
老人放开木琉人的手,曦夕接了过来,她的手冷得像冰块一样。曦夕皱了皱眉,小声说:走吧。”
木琉人昏昏噩噩,简直是被拖着离开。她一路都在胡思乱想,她忘了发生什么,又似乎记得发生什么。她们上了车,车里很昏暗,摇摆得很厉害,像船底的船舱一样,车停下,有个不认识的人来到她们面前,她甩开曦夕的手,逃跑了,他们把她按在地上,将她带走了。
她的手还留存着那种热乎乎的柔柔的触感,过了好久,那种触感都没有消失,她盯着自己的手,好像还能在上面看到曦夕的手一样。
“喂,她还要这样呆多久?”
“管她呢,我们先出去吧。”
她听见关门的声音,声音很沉,很闷,她抬起头,发现自己又回到那间布满恐怖回忆的房子里了,光从狭小的窗户照到桌子上,使桌子看起来像点了两支蜡烛一样,它的光所能到达的距离也就只有在桌子周围,桌子右边的长廊两边一片黑暗,黑暗里时不时的传来咳嗽声和野兽的低吼声,空气里充斥着腐臭味和血的味道。
木琉人的目光从手上转移到桌子上,她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桌子,日光凝聚在桌子上,她是安全的。
她在这里呆过一个晚上,那是她渡过的最难熬的夜晚之一,当桌子上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黑暗里的生物活跃起来,开始,它们大声吼叫,她从来没听过这些叫声,像是把几十种巨型动物放在装了电板的地上用电流刺激它们发出的声音一样,歇斯底里怒不可遏又充满绝望。
其中混合着人类的尖叫呐喊声,整间屋子噪音不断,慢慢的,出现铁链拉扯碰撞的声音,人类的叫声更尖锐了,动物的叫声越加的凄厉,突然,某种东西猛的撞上铁栅栏,发出“怦”的一声,吓得整个场面安静下来,须臾,所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而且比以往还要剧烈,时不时的有冲撞的声音传出,声音巨大,如同将一颗石头从山上扔下来一样。
虽然,关押她的房子远离那片黑暗,但她一直在抖,每一次响起巨大的冲撞声时,她都觉得自己离死亡更近一步。天一亮,她看到地面上漂浮着一层黑色的污垢,像流水一样从黑暗里流了出来,起初,她看不出是什么,当那些人把她从牢里拽出来,拖出门外时,她才知道那是血液,大牢门外印满了红色的脚印。
一道活泼的光从外面溜了进来,门又一次打开了,她的目光又从桌子移到来人身上,一见那个人,她立马站起来,冲到最前,大喊:“你答应过的!”
李得长面无表情的走到桌子后,拉开椅子坐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木琉人还能从异世里出来。
“这狗娘养的家伙可真他妈的幸运!”
他对自己的同僚这么骂过她,他抬起眸眼神凌厉地看着她。
“真他妈的,我一个兵,去一个死一个,该死的却死不了,不该死的都死了。”
他想起自己跟同僚说的话,今天早上,他刚损失了二十多名年轻人,他依旧盯着木琉人,她是如此弱小,明显的营养不良,一身懊丧之食,如果托布老头的话是真的,那她就是被死神眷顾的那种人,她不可能还能在异界活下来的!
他讨厌她,无理由的讨厌,哪怕是她身上带着的一点儿幸运都让他讨厌。他的同僚劝他履行自己的承诺,他曾经见过他们,还说如果不愿意让她入他的团,就把她送到他那里去。
他又盯着她看,眼神像鹰一样,木琉人慎得慌,她两腿发软,便坐在地上,手还紧紧的抓着铁栏。
看她的手,关节突出,软弱无力,送她去炮兵团,让短炮压死她吗?她连步甲都进不了,她只能回七队。
不,她不是又逃了吗?李得长微微一笑,这笑容让木琉人心慌,背光的他看起来像恶魔一样。
“你答应过的。”她大叫一声,想用声音给自己助威,她甚至愤怒了一点。
“我答应过什么?”李得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回来了,而且还活着,你必须放我出去!”她叫道,声音颤抖得有些尖锐,刚才看到那种笑容,她已经不指望离开七队了。
“我不记得我答应过放你出去。”李得长说,为什么他就喜欢不起她呢,因为她是旧贵族吗?还是因为她身上特有的那种死神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