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睡在睡袋中除了手脚无法自由挥舞,保暖做得很是到位,甚至还感觉热。沈丰在后半夜就收起了睡袋转而睡在防潮垫上,双层的防潮垫长183宽64cm,沈丰睡在上面可以自由地伸缩手脚,再拿件干净的羽绒大衣当被子……
反正沈丰是睡到自然醒的。
现在是格式化后的第二天,时间早上6:43,温度8摄氏度。
因为夜晚只有制作木勺这一项工作,所以沈丰很早便睡了。只是前天的剧烈劳动使得她手臂酸痛,是轻微的肌肉拉伤,因突然的运动使得肌肉排泄出多余乳酸,这种疼痛在沈丰的意料之内,预计两三天就会好。
沈丰将昨晚只吃了三分之一的饭盒拿出,托神奇空间的福——它还是热的,不需要沈丰再次生火煮饭。虽然她昨天吃完饭,闲着无事把撸倒的树木挑挑拣拣放进空间,避免树枝被一夜露水浸湿,但对于沈丰来讲,材料能省则省,虽然树木到处有,虽然火绳几十米长。
吃完热乎乎的早饭将剩下的糊糊放回去,沈丰便开始着手收拾庇护所。
将木钉拔出收起,帐布和垫布也不能扔,防潮垫和干净的羽绒服更要妥善放好,支撑的木棍用的舒坦也一并带走……
反正等沈丰迈步向养母的方向前进时,住了一晚上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火坑和一个被潦草填上的土坑标示此地有人来过,哦还要加上那个只剩下树桩的大树。沈丰不嫌麻烦的把整个树体装进了空间,美其名曰反正空间能装下,等装不下再扔掉好了……
沈丰一点儿没感觉自己吝啬,反而觉得自己极会过日子,堪称勤俭持家小能手。
沈丰出发是早上八点半,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温度也渐渐回升。穿着昨天染上羊血的不再白皙的羽绒服,沈丰一步一个脚印走着。
她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寻找到廖研芳,次要任务是需找到干净的水源——毕竟她不能老喝库存的水源,库存总是有限的,她要学会居安思危,顺便在洗洗衣服洗洗脸,洗澡应该不太可能了,但擦擦身体还是必要的。虽然天气还不够热,但总不能一直不洗澡。
说起衣服,沈丰现在是万分后悔为什么要穿白色衣服,虽然用水擦拭过表面,但洗得时间太晚导致衣服上的血渍已经清洗不掉。
这让沈丰很头疼,倒不是她有洁癖,只是好好的白大衣忽然多出个铁锈色痕迹,让她心里痒痒,恨不得拿块橡皮擦把脏污处擦掉或者拿个油漆桶把衣服染色。
不过狼藉的外套也有好处,比如路上偶然碰见的行人见到那明显是血迹干涸后的痕迹忙不迭远离,活似路遇神经病。从某方面讲也的确如此,人格分裂在医学上的确被归为精神疾病。
可能因为路线直穿F城市区,沈丰见到人的频率逐渐增多,好几次正巧碰上几十人以上的团体,目测这些人都是同个小区的。遇到这类群体的时候沈丰往往会选择绕路,虽然难免和外围的人接触,但起码不是横穿别人的营地。
现在是灾后的第二天,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像锦瑞小区那样附近刷新出适合自杀的大裂谷,但在前路惶然的世界,处处都可以是“大裂谷”。
沈丰盯着河里的浮尸沉默不语,她已经走了近四个小时了,脚掌隐约感触到水泡的存在,从脚踝传递到神经中枢的麻木让她几乎是凭着意志力坚持下去的。
这片大地上河流并不稀疏,起码眼前这条清澈的、平缓流动的河流已经是她看见的第五条还是第六条了。她原本想原地休息会儿,再拿出昨晚烹煮的牛肉糊糊抚慰下早已饥肠辘辘的肠胃,如果有时间她还可以洗下外套。
沈丰打算的很好,休息吃饭灌水洗衣计划得仅仅有条,但前提条件是水里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比如那具还没泡得面目全非的肉体。
“本质点那只是一具百来斤的碳水化合物。”沈丰这么安慰自己,但到底没了在河边休整的兴致。
“也许我该早点把水灌好,不对我应该把系统格子里放净水的……”沈丰喃喃自语,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无论是肉体上的疲惫还是计划被打乱的精神烦躁。
【这只是第二天。】主人格透过沈丰的眼睛看着世界,暗地加强了对沈丰负面情绪的掌控。但出乎主人格意料的,沈丰的负面情绪消失得极快,此时她的内心只有满满的喜悦。
“小丰!”沈丰兴奋地叫着,也不研究死尸,像金毛犬遇到心爱的主人,高兴的摇晃尾巴,“你看到有没有怕呀?其实我感觉他们死了也好,一了白了,不用再逼迫自己接受,你说对吧?其实惨的是那些绝望想死又不得不苟延残喘的人,吃不饱穿不暖睡不着,还得时时刻刻担心,你说呢?”她以为主人格说的第二天是在痛惜死去的同类。
结果主人格只是沉默片刻,延长了那六个字的意思:【只是第二天,以后你会习惯的。】
习惯什么?
当然是随地可见的尸体,不止是水源里,甚至是在同类的嘴里。
主人格并不是单纯无知的孩童,她明白现在这个原始环境,不是人人都像沈丰这样准备充分,甚至许多人可能两天没进过食。而这仅仅是第二天,绝望和伤亡还没爆发的平静阶段。
沈丰理解到主人格的意思沉默了下,然后笑着当转移话题:“我打算把头发剪掉,你觉得嘞?”
她站在河岸边,用河面当作镜子,比划来比划去:“你看到时候水源稀少,我肯定不能天天洗头发,到时候长虱子反而会让头皮发炎,不过这么一说我岂不是要剃光头?你怎么看呀!”
主人格其实是想沉默表示默认的,但透过水面看到沈丰光亮明净的眼睛,选择了回答:【你开心就好。】
“怎么可以只有我开心啦,身体是咱两的,我得尊重你的意见!”
沈丰说的一本正经,无奈之下的主人格细细感悟沈丰的想法后,犹豫开口:【剪一半吧,光头冷。】然后在水面里看到高兴得眯起眼的沈丰,不自觉松了口气。
好在她的确舍不得把头发全折腾掉。
“小丰小丰!”还没等主人格轻松完,沈丰又开始叫唤。
“你帮我剪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主人格沉默,讲道理无论谁剪都是这具身体自己动手,既然如此,那谁来剪有区别吗……?
主人格这么问沈丰了,结果只得到她的撒娇:“当然有区别了呀,这可是小丰你给我剪得头发,我一定会特别珍惜特别珍惜的!求求你啦小丰,小丰,世界上最可爱最可爱的小丰……”
撒娇弄痴是沈丰的拿手好戏,只不过以前用来膈应人,现在则是真真切切的撒娇。
【……我剪得不好看。】这是当然的,在精神世界呆了八九年的主人格现在也只是17岁,说不好看已经是非常委婉了。
“我喜欢就行!”沈丰任性表示。
最终,在沈丰磨了主人格很长一段时间后,主人格受不了的出现在现实世界,眼前是曾经的同类现在的尸体,周围不见活物,手上拿着沈丰从大衣内兜抽出的匕首,侧头对着水面一刀一刀向头发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