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得知谢環被胡言收为徒弟,亦是有些吃惊的。等木妈妈说谢琅昨日用了胡言的药后,夜里便醒了过来,心里稍稍安定了不少。待谢環来请安的时候,又细细问了这件事。
谢環想了想,正好对谢老夫人提出年后不再去族学的事情。
谢老夫人沉默了会,问:“阿九,你是真的要跟胡大夫学医?”
谢環没有丝毫犹豫,“祖母,我对学问一窍不通,倒是对药理这方面有些感兴趣。”
她这辈子是做不了才女了,既然如此,那便学些有用的,说不准日后还能派上用场。
谢老夫人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更何况,大周民风开放,前头亦有女将军,女先生,甚至还有女子在外头开店铺做生意的,谢環学医却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她想了想,也就随她去了。
至此,谢環便开始安安心心的跟胡言开始学医。
胡言为人严格,尤其是医术方面,不论是对旁人还是对自己,都是十分严格,本以为谢環这样娇生惯养的姑娘会受不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坚持了下来,至此,胡言也收起了轻视的心,开始认认真真的教她。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清平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琅哥儿醒了,你随我一道过去瞧瞧。”
谢環扶着谢老夫人,去清平院看望谢琅。
谢琅昨日夜里醒了过来,因为身子虚弱,又睡了过去,但这足以让张氏喜极而泣。
“……夜里醒了一趟,又睡了过去,如今才刚醒,胡大夫已经在里头为五少爷诊治了。”翠儿一边引着谢老夫人进去,一边高兴地说道,眼睛红红的,似是哭了一场。
谢老夫人是头一回见到胡言,上下打量一番,长相平庸,但一双眼睛却是锐利的很,内里隐藏着高傲,显然不是那种为了钱财而折腰之人。
谢老夫人不由暗暗点头,心里对谢環拜此人为师也放心了不少。
“老夫人。”胡言打了声招呼。
谢老夫人道:“胡大夫,我孙儿怎么样了?”
“小公子年纪小,还需好好调养才是。”
谢老夫人又问道:“那对日后习武可有影响?”
谢家是武将出身,谢家的男儿中除了谢瑞,其他人具是从军,谢琅若是日后继承宣宁侯府,那必须也得如此。
胡言对宣宁侯府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不瞒老夫人,小公子的身子日后会差一些,不注意些,得风寒都是常有的。”
见谢老夫人皱起眉头,他又道:“但好在小公子年纪小,身子骨还未长全,由我调理一番,不敢说能一生不得病痛,但习武至少是可以的。”
谢老夫人点点头,“能习武就行。”
习武之人身子骨都是颇为健壮的,又有胡言调理,日后会好许多的。
至于一生没有病痛?
谢老夫人嗤笑,只要是个人,都会偶尔生病,哪有一生没有病痛的道理?
胡言稍稍安心,开了药方子让丫鬟去抓药,又仔细跟张氏说了要注意的地方。
谢琅在里屋休息,谢環扶着谢老夫人进去的时候,就见他瞪着丫鬟手中的碗,一脸厌恶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
丫鬟忙行礼,听到谢環问起,有些苦恼:“五少爷不肯喝粥。”
谢琅大声道:“粥一点味道也没有,我不喜欢。”
“那琅哥儿喜欢什么?”
“我喜欢吃肉!”一提起肉,谢琅两只眼睛都开始发光。
谢老夫人忍不住大笑,连日来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也都散去了。她捏着谢琅的小脸,“几日没吃肉了,可不得把我们琅哥儿给馋坏了。”
“祖母,可以吃肉吗?”谢琅可怜兮兮的看着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心软嘴硬道:“不行,你现在可不能吃肉。”
谢琅嘟起小嘴,不甚满意。
谢環眼睛转了转,笑道:“我有个方法,能叫琅哥儿觉得这碗粥有味道。”
“什么办法?六姐姐,什么办法呀?”
谢環让丫鬟去弄了点白糖放里头,“你瞧,这不就有味道了吗?”
谢琅:“……”
他是个男子汉,怎么能吃糖呢?
不过,还真是挺好吃的呢!
加了白糖的粥到底是符合小孩子的口味,谢琅一口气喝完了一碗,伺候的丫鬟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瞧了谢環一眼,心底高兴的不行。
哎呀,六姑娘还真是温柔呢!
……
谢琅到底是刚醒来,陪着谢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困倦了,谢老夫人捏了捏他的被子,“困了就先睡吧。”
听着谢琅平缓的呼吸声,谢老夫人静了静心,出了屋子。
张氏刚送走了胡言,“母亲,琅哥儿睡了?”
“睡了。”谢老夫人脸上含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张氏眼眶一下子红了,“只要琅哥儿没事,我就是再辛苦也都愿意的。”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琅哥儿的日后,你可想好了?”
张氏不解的抬头,谢老夫人道:“等琅哥儿能下床走动了,族学那边就不要去了,直接送到老四那儿吧。”
张氏惊了一下,“母亲——”
谢老夫人打断她:“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你也听到胡大夫说的话了,琅哥儿的身子日后必会比一般人弱一些,此时不安排上日程,等以后,岂不是晚了?”
张氏闭了闭眼,咬牙狠心道:“一切就听母亲的。”
出了清平院,谢老夫人让谢環先回去,然后去了外院。
谢文洲刚耍完一套拳,“母亲稍等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了花厅,“母亲怎么过来了?”
谢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琅哥儿醒了。”
谢文洲点点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早晨的时候也去看过琅哥儿了。”
谢老夫人捏着手腕上的佛珠,“既然琅哥儿已经醒了,那件事,是否该提上日程了?”
谢文洲沉默了下,“母亲这般着急吗?”
谢老夫人不悦的拍了下扶手,“若不是你拖拖拉拉,琅哥儿何苦会遭这个罪?更何况,你只有琅哥儿一个嫡子,你不给他,日后能给谁?”
谢文洲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