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说千福寺是母亲私供的佛寺,可楚云笙对千福寺的印象只差不好。
她不信佛,不想听满口的慈悲,也不想听晨钟暮鼓。
她问,“除了千福寺,就没有哪家的庄子或者别院安置在这附近吗?”
秦祁看向风凌那边,风凌一个激灵,摇头道,“这四周荒郊野岭,谁家会把别院安置在这里。”
楚云笙对风凌的反复,也不知该说什么,“那就去千福寺吧!”
她满身都是大伤小伤,就算是轿子也不能坐久了,只能挑一个近的地方先修养,等身上逐渐见好,再回永宁府。
秦祁的人效率很高,没多久就来了一顶轿子。
楚云笙被红绡扶着上轿子,脚心刺刺的痛,使得她眉皱成一团,屁股上也划破了,好在轿子柔软,没什么太大感觉。
轿子看起来就晃晃悠悠,这要是脚步不稳、不齐,东倒一下西磕一下这都是常有的事情,相比起来楚云笙喜欢马车多一些。
秦祁能给自己准备一辆轿子,这已经很不错了,她不好要求太多。坐上轿子后,楚云笙发觉她的忧虑都是多余,抬轿的人稳稳当当,步伐一致,如同一人。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些人一定是武艺了得的好手。
楚云笙腹部空空,体力不支,磕着眸不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马车外,秦祁和红绡等人跟着轿子在走,轿帘被一阵清风掀起,见得马车内面容惨白的人儿吐纳着平稳的呼吸。
红绡不忍惊醒轿内的人,低声的问,“两月前七皇子秘密入京,听说是躲入了永宁府,还是郡主护着七皇子才躲开了主子的搜捕,如今见到郡主落难,主子竟然不计前嫌救下郡主!”
当初,瑾瑜郡主在御花园昏倒,主子袖手旁观不去管。如今平阳郡主落难,主子非但施以援手,还照顾的这般周详,十一公主都有排后的趋势,红绡心中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当初败在楚云笙手上,这事秦祁一直都耿耿于怀,如今听红绡提起,脸色不由沉下,绕过了这个话题,“这场火来的稀奇,今天大相国寺都有哪些人?”
风凌记起末炫飞鸽传书过来的内容,“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布衣百姓,不过听说遇火的时候有人见到了宣世子和叶安澜叶公子。”
秦祁漆黑的凤眸看不出波动,只是略略点头,“那就是了。”
风凌紧接着又说,“火一起,昭王那边就领着人过来灭火,疏散百姓,免去了一场慌乱。明日朝会皇上过问起这件事情,又要记昭王一功了。”
秦祁半点不为所动,“他立功心切,那就让他好好过把瘾,也让父皇好好看看,他还有如此能干的儿子。”
楚云笙醒来时,天色已经黯下去,禅房亮着几盏青灯,照亮方寸之地。
她第一时间是抬起手,这两只手上已经缠了一层层纱布,既然红绡说她有治,那么她的手应该不至于废掉。
她望着这双手出神,想到那千钧一发时候,她竟然奋不顾身的抓住藤蔓,回想起那股狠劲,清寡的脸庞溢出一抹笑。
正逢红绡端着晚膳过来,看见楚云笙嘴角轻笑,她颇为意外,“郡主竟然还笑得出来!”
楚云笙把手放下,“算是苦中作乐吧!。”
红绡望着楚云笙那张擦破的脸,深深浅浅伤痕,她要是知道好端端一张脸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笑出来。
“吃晚膳吧!”红绡敛下感慨,把桌子扶到楚云笙床榻前,“一开始以为你在轿子里睡着了,等到了千福寺才发现,你竟然是饿昏过去!”
闻言,楚云笙脸上颇为难堪,不过她现在感觉肚子不空,大概是昏迷时,红绡喂了东西给她填充肚子吧!
红绡端起碗,正给楚云笙投喂,秦祁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间里,红绡往那边看去,“主子!”
秦祁见楚云笙脸色恢复了点血色,脸色微霁,“这边的遭遇,已经让人通知了永宁府,得知永宁姑姑被皇后留在皇宫,抽不出身过来,楚燕璃向御史台告了几天假,正往这边赶来。”
楚云笙冲着秦祁道了句谢。
红绡一直都在邕郡,今天听风凌说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心中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从楚云笙榻边起身,“红绡先去看看熬得药怎样了。”
红绡走远后,楚云笙视线从药膳移向秦祁,目光定定望着他,脑中浮现游船会落水、京郊惊马、宫门遇刺,还有滚落山崖的情景。
心中万千感慨,最终化作了一句话,“你又救了我一次!”
秦祁搬了个圆凳坐下,“我正好回京,你滚落在我马前,这也算是缘分吧,就顺手救下了。”
顺带么?要是顺带救下,因该让人把她送去永宁府才是。但秦祁有句话没说错,他们之间好像还真有某种缘分,每次总是在她有性命之忧的时候遇见秦祁。
秦祁望着她寡淡的脸,“这两件事情,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楚云笙一愣,很快就想起她说的是宫门遇刺那事,“听肃王这话,就是说知道了上次是谁,也知道了这次的人是谁?!”
否则,他何以笃定,这两次不是同一人。
秦祁沉默片刻,“上次是父皇派的人,看出了永宁府倒戈武烈侯府那边,想威慑一下永宁府。父皇大概也没想到,你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保护的人,所以才没防住那些暗卫。”
楚云笙眼眸闪烁,一双漆黑眸子紧紧盯着秦祁,“这次呢?”
这次又是谁,把她推下悬崖还怕她活着,还塞夜来香那等东西招惹毒物的东西在她身上。
秦祁凤眸微垂,望着眼前的晚膳,“这把火大概是箫清绝放的。”
闻言,楚云笙恍然一笑,“箫清绝放火烧大相国寺,然后制造迷乱,把我杀死?”
秦祁清楚感觉到楚云笙眼底的讥诮,他淡淡启唇,“火是箫清绝放的无疑,但他的目标不一定是你。”
位置信否,楚云笙接着又问,“意思是说,推我下去的人是另外一批人?”
见到秦祁颔首,楚云笙又问,“按照这个说法,在我身上放夜来香的人,和推我下去的人,那是不是又是另外的一批人?”
说到这里,楚云笙已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