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九捩商道,霓虹悬挂,彩灯旖旎。来往的人们三五结伴,比肩谈笑。两道的酒家作坊炊烟枭枭,官客来回进出其中,门口小二及其热络的招呼着。
护城河内船支摇曳,宛如一叶扁舟跹蹁起舞,湖水如镜泛着潾潾的波光,映下夜空中的繁星一片,相得益彰,美轮美奂。停在岸边,船舶内美丽的歌伎唱着悠扬的曲调,甚是风雅。
猜灯迷,逛花街,这便是秦国梨花庙会的最后一天,花灯祭。
夜风清柔的袭过,将少女们投入湖中的彩灯吹进湖水中央,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甚是虔诚。
一袭华服的年轻公子着急赴会,小跑穿过吵杂的人群,却被不知从哪昌出的酒鬼撞了肩膀,不禁青筋一跳,教训一番:“没长眼呐!撞脏了本公子这身衣服你赔得起吗?”
“抱歉。”一身酒气的少年脸蛋通红,眸子迷离,显然是喝大了,对着那怒发冲冠的年轻公子鞠了下腰,施施然走了。
年轻公子刚要发飙,却被同行在前的几位同伴唤了一声,继而一脸不悦拍了拍肩膀,这才作罢,转身跑了。
迈着虚虚实实的步伐,躲过人群的冲撞,夏龙儿一饮而尽壶中之酒。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还真大。
向来恣意潇洒惯了,在这世间,她最爱之物依旧是醇美的酒。
不晓得小慕和蝶庄去了哪里,她也落个清闲,许久不曾这样大醉,甚是怀念以前在昆仑山时,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
脸上的黄蜡虽然防水防碰,但却有保鲜时间,眼下,化身布衣少年的她,面色清秀,双颊微红,再加上零乱的碎发,已见几分女子之貌。
这不,靠在墙角的肥胖大叔,瞅着她直眼昌星光,已泛起猥琐之态。这世间之物向来正太分布,哪里都躲不过这种心怀不鬼的人。
罢了,她可不想酒醉之后不知分寸,伤了那大叔几分。
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醒一醒酒罢,这般姿态,她也懒得回营地了。
猜中灯谜的孩子们兴奋的提着战利品,呼啦啦的穿过热闹的街道。不过片刻,肥胖大叔再一追目,已是找不到夏龙儿的身影了,不禁暗忖一声他娘的。
渐渐远离欢快的街道,夏龙儿嗅着淡淡花香,走进闻名于世的百亩梨花,
夜风卷袭而过,绵密如云的梨花随风荡漾,宛如天降绵帛,落花缤纷,如梦似幻。
拔了下额前碎发,看中一块突出山石,俏红微红的少女小跑上前,脚下一跳,登时跃身而起,借着离地惯力,手抓树枝,荡起身子,双腿倒挂,再一上翻,身轻如燕般爬上高耸的树。
不忘打个酒咳,迷迷登登靠在参天梨树之上,少女双眼一眯,不如就在这里醒个盹吧,清静。
百亩梨花映亮如墨的夜色,园林寂静,只能听见野风扫过枝瓣的沙沙声响。
她静靠如雕,双目轻阖,像是一幅清新脱俗的唯美画作。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远处有窸窣的脚步声传来,少女黛眉轻蹙,却依旧没有睁开双目。
很快,两拔人马聚集在少女身下的树旁。
一方蒙面,黑衣加身,甚是神秘,足有二十个人。
另一方人就少多了,只有两个人,少年护卫站在身后,明显是主子的冷魅男子双手倒背,长身玉立,俊朗无双的脸上带着违和的伤,一袭月白长袍的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薄纱外罩。
黑衣人先说话,头埋得很深:“禀主子,我等无用,还是让九王进宫面圣了。”
九王?他不是死了吗,大树之上的夏龙儿一征,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她再次有幸偷听到秦国的政事了。
赢弈眸如寒渊,冷煞的眸子一彻一彻,让人看了不禁心底生寒。
北都沉声道:“就差一步就要绝杀他,却是功亏一篑,九王一旦进宫面圣,凭陛下往日给他的宽容,之后怕是要有一场大皮要扯了。世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静了静,赢弈方才道:“尔等先退下吧。”
“诺!”
黑衣人一呼而散,个个身手敏捷,武功卓绝。
“南玥。”赢弈又道。
“属下在。”少年暗卫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
一双血凝如铁的眸子,赢弈冷声道:“明日之前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与九王有牵扯的内阁大臣全部肃清。”
没有犹豫,南玥干脆利落道:“诺,保证完成。”
一声树叶摩擦声后,南玥的气息彻底消失。
北都上前:“世子的意思是要和九王白热化了吗?一旦那些人知道九王还没死,一定会重燃业火,这样一来双方彻底撕破脸,也算是痛快了。”
赢弈凝了北都一眼,道:“总之,这次没绝杀他是本世子的疏忽,让他还有翻身之地。接下来与他难免要硬碰硬,等彻底解决了他,我再还父王一场盛大寿宴。”
“世子。”北都唤道,“前面好像来人了。”
收起肃立神情,赢弈侧目一看。
一行三人,正向这边走来,打头之人,似是金国的华甄长公主。
主仆二人相视一看。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且看那直直投来的眼神,明显就是来找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