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走快些,把这孩子扔到水草潭就走。”
“还没死呢!会不会自己又爬回来啊!”
“进了水草潭的孩子就没有回得来的。”
“听说潭里有怪物,扔到那里的都是得了疫病的人,都被那怪物拖去吃了。”
“那咱们会不会被怪物捉来吃啊!”
“不会,但是腿脚得麻利点儿!跑慢了就不好说了。”
阿寻紧紧的捏着手掌,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回忆着那个沙哑的声音,“她是谁!为什么叫我不要怕,她是我娘吗!为什么要把我扔进水草潭!”阿寻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那是一段她缺失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一段想要记起,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记忆。
“喂!头发怪要和青蛙怪亲嘴了啊!”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阿寻只觉得耳朵一痛,眼前的景物通通散了,鼻尖闻到扑面的腥风,蛙怪张着巨嘴,两只脚蹼攀到了阿寻的肩上,舌尖上的粘液已经触到了阿寻的脸上。
千钧一发之际,阿寻胳膊一紧,被人拉着横挪了一步,险险的避开了蛙怪。“你的本事呢!怎么就傻了!快上啊!我可下了注的,朱曦买的你赢,我买的幻蛙赢!”有人大叫道,“你不会连只受了伤的幻蛙都打不过吧!早知道我就买双倍幻蛙了!”
阿寻回了回神,转头看去,银浦远远的坐在一根树枝上,晃着两只脚悠闲惬意的起着哄,“死怪物!”避过一劫的阿寻惊怒交加,又被银浦看斗兽似的嘲笑,阿寻气的满头长发冲天而起,额间闪过一道黄蒙蒙的光芒,一瞬间冲天的长发便暴涨的满天都是黑色发影,如暴雨梨花针一样朝着蛙怪的大嘴铺天盖地的扎了过去。
“扑!轰!”一声巨响,蛙怪的巨嘴被阿寻的头发给缝了起来,大团大团的头发带着巨大的冲力朝蛙怪身上压去,将蛙怪整个身体牢牢的镶在了地上。
“呵哟!”银浦缩了缩脖子,看着地上只露出一块青绿色后背的蛙怪,银浦摸着嘴边的几个小坑,“还好那天没对我用这招,朱曦,这局你赢了,等你回来我再给你钱。”
“咕,咕,咕咕!”蛙怪出气多进气少的哀鸣着。
“它应该是在求饶!”银浦当着翻译。
阿寻将头一摆,收回了长发,“今天饶了你,再有下次,一定撕烂你的肚子。”整治了蛙怪,阿寻心情不错,冷冷的瞟了一眼银浦,转身朝林子外走去。
“这么就放了啊!你就不怕它再吃人!受了伤的妖必须要进食大量的鲜活生灵才能疗伤你知道吗!”银浦见阿寻就这么的走了,心中不解,走到蛙怪的旁边望了一眼,只见蛙怪的一张巨嘴平平的铺在泥地上,蛙怪翻了翻眼皮,那大嘴便离开了蛙怪的大脸,带着一截舌头成了拼图被留在了泥地上。
转身跟着阿寻离开了。“呵!幻蛙!你的嘴都没了,以后还怎么吃东西啊!”幻蛙没了气息,银浦有些无奈,“这就死了,宝贤的灵宠这么不经打吗!当初宝贤用你困住了我们兄弟,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你了!”
“嗒!”一声轻响,幻蛙变了颜色,鲜亮的后背成了灰绿色,幻蛙的身体整个的塌陷了下去,这代表着大妖死亡了,尸解要开始了,一股腥臭味传来,银浦忙掩着口鼻离开了。
阿寻急忙的在林子里穿行着,银浦追了上来,“我把毛蛋和赵小三送回去了,你不用这么着急。”阿寻顿了一下,放慢了些速度。
“喂!你挺厉害的,不过还是着了幻蛙的道,陷进了幻境!”银浦跟在身后,阴阳怪气的说着,“要不是我解了它的幻境,你怕是被吃进肚子里都醒不过来。”
“就算被它吃了也不用怕,我会撑暴它的肚子出来的。”阿寻头也不回,淡淡的回应着。
“呵!咱们先不说你能不能从幻蛙的幻境里醒来,就说你要撑暴它的肚子出来,哇!好恶心,全身挂满幻蛙的口水,粘液,还有它之前吃进去的乱七八糟的人啊!动物啊!”银浦跟在后面,甩着两条长腿,不紧不慢的走着,不紧不慢的说着。
阿寻突然停了下来,回转身望着收不住脚差点儿撞上来的银浦,“那我要谢谢你喽!”阿寻拉长着脸说着。
“不用谢!不过你态度不好!”银浦耸了耸肩,绕过阿寻走到了前面。
“既然你知道那只蛙怪的厉害之处,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阿寻虽有些见识,但幻蛙这种大妖,阿寻是头一次遇见,不知道一旦陷入幻境后被吃掉,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得了。
“我只有一个人!又要帮你救孩子,还要提醒你那是幻蛙,你不要太过分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打我的时候不是特别厉害吗!现在怎么了,原来你也有打不过的时候啊!”
“你!”阿寻气结,深呼吸了几口平复着自己暴走的情绪,“算你今天帮了我,我也和你道过谢了,但是,你以前欺负我们姐弟的事情,我是不会忘的。”
“你不用忘,你可以继续讨厌我,没关系!唉!我也是看在朱曦的面子上帮你,不然你们的死活关我屁事啊!我自去找我的逍遥自在!”
“我和朱曦没关系!”
“没关系他会在衣服上写你的名字吗!他怎么不写我的名字,别不承认了,看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喜欢一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早晚都要做的事儿嘛!”银浦又开始了阴阳怪气,脸上挂着怪异的笑,抖着肩膀一摇一晃在阿寻身前走着。
阿寻愣了愣,品出了银浦话里的意思,咬紧嘴唇却又没法反驳回去,气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红,手里绕着辫梢拉扯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在河滩边悟出的那个道理来。
“银浦!”阿寻换了笑脸,换了语气,温柔的说道:“咱们以后一起走吧!”
“嗯!”银浦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般,“谁,谁要和你一起走啊!麻烦精一个!”
“不嘛!”阿寻撒了个娇,激起身上的鸡皮疙瘩,见银浦也是同样的表情,阿寻“噗”的笑了,“一起吧!你最听话了,不是吗!”
“我,听话,听什么话啊!”银浦搞不清阿寻想要做什么,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我才不和你一起走呢!我先走了,你慢慢来!”说着,银浦快步朝前走去。
“银浦!”阿寻出声喊道。
“干嘛!”银浦回过身答道。
“坐下!”胸口的符纸又热了起来,银浦瞪着大眼睛,感受着自己的腿不听自己的使唤弯成了直角,而屁股也跟着腿一起不听使唤的坐到了地上。
“坐下,坐下,坐下!”阿寻激动的按住胸口,一口气说了十来声坐下,一阵黄土飞扬后,阿寻笑了,很开心的笑了。
银浦郁闷的坐在地上,屁股下的黄土地被砸出了一个坑,“你,你说一次就可以了嘛!为什么要说这么多次!哎呀!我的屁股,和我都失去了感应了!”
“你要乖,在这里坐会儿,我先走了!”阿寻绕着银浦走了几圈,像拍毛蛋一样的拍了拍银浦的脑袋,哈哈笑着走出了树林。
“阿寻,你到底使的什么妖法!我今天帮了你天大的忙,你不思感激,还施法把我定住,你回来,你个忘恩负义的,没有良心的,女人,朱曦怎么会看上你!”
林子里回荡着银浦的声音,良久,阿寻的声音缓缓的传了过来,“我使的什么妖法,你去问朱曦就知道了,今天你帮了我,我谢过你了呀!咱们算扯平了吧!自己学艺不精,别总说我欺负你了,离我远点儿吧!”
“问朱曦!我要是问得到朱曦,还来找你干嘛!这个死女人,老子今天救了你,你还对我施法!”银浦气恼的盘腿坐在林子里,学着阿寻的语气说道:“你要是真进了那幻蛙的肚子就惨了,哼!就算是被吃也不怕,我会撑暴它的肚子出来的!”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下次再也不帮你了!你念了这么多次坐下,我会坐到什么时候呀!”
银浦仰着头望着林子顶上满满散开了的蒙气,“你的妖法为什么要我问朱曦,难道是朱曦教你的!不会吧!”银浦皱着眉头,“朱曦会教她术法,我记得朱曦不会这种术法啊!”银浦比划了几下手掌,解了这定身之法,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说道:“能让朱曦这么上心的人,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看来还得从阿寻身上找答案!”
银浦小跑着追上了阿寻,厚着脸皮凑在阿寻身边,“咦!你怎么走这么慢,咱俩是谁学艺不精啊!”
阿寻瞪了银浦一眼,加快脚步朝前走去,银浦跟在身后喊道,“等等我啊!你跟我说说朱曦的事情呗!万一他给我留了什么口信呢!”
一提朱曦,阿寻便一肚子的气,怀里的那个小盒子便是最好的说明,那个逼真的差点让阿寻回不来的梦便是拜他所赐,阿寻转了转眼珠子,从怀里拿出了小盒子,递到银浦面前,“他送了这个给我,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朱曦送你的,是什么啊!”银浦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啪”阿寻打开了盒子,一小团莹白的水珠在盒子里打着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哇!”银浦突然变了脸色,跳到了三尺开外,伸手捂着口鼻说道:“这是幻蛙的唾液,你从哪里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