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四十三章 致橡树(1 / 1)清子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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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

这两个字无比沉重地击在宇文渊心头。他放手的一刹那仿佛经过了许久,属于她的体温一点一点消散在怀里

直到韩珂走远,他还没未回神,眼中、心中皆是她苍白的面容。

找到了。

找到了。

他不会像失去母妃一样失去她

“主子。”流影轻轻唤了声,宇文渊这才惊醒,讪讪收回僵住的手。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何必叫人看笑话?

“回府。”他的声音仿若沉入冰窖,令人听得生寒。

流影看着宇文渊远去的背影便想起多年前顺妃走的那个晚上。当时主子才多大,还没八仙桌子高他听着年幼的主子哭了许久,后来哭累了,呆滞的神情与现在一模一样。

那位女子,真的走到他心底了吧。

流影叹了一声,连忙跟上宇文渊的步伐。

宇忘忧噩梦连连,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看着自己跌落山崖,看着自己是如何拖着受伤的腿躲入洞中,又是如何掩盖血迹,最后昏迷在山岩之后。

可渐渐的,她已记不得跌落山崖前发生了什么,就连如何到了山洞中,如何受了伤也不记得。

噩梦一遍遍缩短着在她脑海中回放,记忆的最后,萦绕在她鼻尖的是那一抹熟悉的药草香

是他啊。

这药香安抚着她沉入另一片梦境,被他拥入怀中的温热恍惚中牵动了多年前的记忆

“陆司药,大公主何时才能苏醒!”这声音,是尚年轻的母后。这是被她丢在记忆角落,母后唯一关怀她的声音

“皇后娘娘息怒!奴婢按照祭司吩咐用了药,不知为何公主殿下就是没有苏醒啊!”

那时的她昏迷着,可旁人的言论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是这孩子福薄”

“不会的娘娘!公主殿下能为陛下分忧,必有上天护佑!”

母后叹息一声:“可惜,待她醒来,再不是我的孩儿”

不是您的孩儿?

从前忘忧回忆时这最后一句始终模糊不清,不知为何今日格外清晰,仿佛母后就在身旁,用一种遗憾又恨恨地语调说着这句话!

为何陆司药的药是按照祭司吩咐?

为何我生病是为晋皇分忧?

为何我醒后不再是母后的孩子?

这些忘忧从未在意的问题不断在她心中放大盘旋,以至于连金佛寺的经历也不在意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忘忧在梦中惊醒,不知不觉喃喃吐出这句话。她的肩头酸痛不已,动弹不得,连着小腿伤口处的痛楚也一点一点传到心底。

她的细微动静牵动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宇文渊,他始终执着她的手不曾松开。想说的话太多可不知从何说起,他只能用几分担心的神情似乎怨怨地望着她。

忘忧有些头疼,为何寒远是这样的眼神?好像一头受惊的幼鹿啊

她扯出一个笑来,刚一开口“寒”字未到嘴边,便被他轻轻堵上。

这一个吻来得太过突然,她只是被这突然靠近惊得瞪大双眸,还未意识到什么,这股温热便缓缓在唇上消散。

“为什么要一个人行动!”

“为什么不直接让王钰寻我!”

“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

宇文渊一连串的质问同样让她脑中一懵,他的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无措。

忘忧眨了眨眼,惊异始终没有消散。

他在说什么?

末了,他的语气渐渐软下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就像见不到母妃一样”这半句话还没出口就戛然而止。

“寒远。”忘忧抬起不会牵动肩膀伤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在安抚一个惶恐的孩子般,“你在说什么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受伤”

宇文渊面色一沉,握着她的手霎时间僵,只短暂地吐了口气:“你不知道?”

他的语气好像在说:“你应该知道。”

可她应该知道什么呢?

忘忧怔怔望着他:“从古塔回来后我一觉醒来就这样了奇怪,在古塔里肩膀和小腿也没受伤吧”

她是失忆了?

宇文渊眉头蹙得更深:“你与王钰去了金佛寺,记得吗?”

忘忧回忆了番,始终不记得自己与王钰见过面。她摇了摇头:“古塔回来后我都没出过门。”

宇文渊心中的石头倏忽沉下,一瞬冰凉。可渐渐地他又有些许庆幸,好在她没有忘记他,忘了金佛寺的一切又何妨

忘忧也隐隐察觉到不对,她是不是真的与王钰去过金佛寺,只是忘了?“我中了失魂散?”

失魂散市面上罕见,会炼制的人也不多,可古籍却保存了下来。她记得清清楚楚,失魂散按照剂量可以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几年。

她突然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念头吓到,那宇文渊那段失去的记忆呢?是被云观收了去,还是被人下了失魂散?

在忘忧昏迷的这三日里,宇文渊没少旁敲侧击地向金佛寺住持打探,韩珂那边同样如此。可他们一无所获,住持打定主意不会出卖金佛寺的秘密。

也许那晚善意的提醒是他最后一次帮忙了吧。

“忘忧,你确实有段记忆被抹去。至于失魂散我不知。”宇文渊不打算瞒她,善意的谎言能换取一时的太平,却换不了一世。

她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听着他这样说反而有些高兴。她轻轻捏了下宇文渊的脸,因久病而消瘦,没有软软和和的模样,也没有抱哈哈时的手感。

可她就是觉他得无端可爱,无端想摸一把他的脸,无端想瞧一瞧他惊异的模样。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她打心底笑着,从来没有像这样觉得生病卧病在床也是一件好事,“我猜别人肯定会对我说:没有,你的伤就是古塔里不小心受的。然后背地里偷偷摸摸调查了所有事,又悄悄把仇报了,把我蒙在鼓里。”

“可你没有。”

四目相对,满目深情。一切皆在不言中。

她想要能相守一生的人,并不是要他为她摆平一切艰难险阻。而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生死相依

也许就像王钰曾念过的诗吧,她想成为橡树近旁的木棉,而不是攀高枝炫耀自己的凌霄花。

“寒远。”

“嗯。”

所幸,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橡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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