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隽坐在军医室里,一脸无奈。
说是军医室,只不过也是一个营帐。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忙碌着。
“小隽,你最近有没有好好检查?身体感觉怎么样?还和之前一样吗?”
“陆医生,我很好。”张隽按住了刚刚抽血而被扎的小血孔。
“你每次都这样说。”陆雪给她擦了点碘酒,“现在没有设备,等晚上,你再到这里来,我让哥哥带你去做个详细的检查。”
张隽摇摇头,“不用麻烦了,陆医生。”
“怎么会?”陆雪把自己额头前的碎发撩到后面,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张隽对“好朋友”沉默了。
张家虽然和陆家是世交,她和陆雪因为从小志向不同,走得并不近。陆雪和她的哥哥陆流一样,选择从医。而张隽高中毕业就从军了,在军队一呆就呆了四年。
现在,陆雪已经保研,被调来这实习,这已经是不得了的成就了。张隽在家里曾听大人们说过这个地方,其神秘程度和重要性真的是不可言说……
不过,张隽没想到陆雪会来这里。她问:“你不是一直想当儿科医生吗?怎么……”
“怎么还是来了这?对吗?”陆雪没有为难张隽,自己接过话头。
“我也不想来的,可是家族安排啊,我们都逃不掉,不是吗?”
陆雪温和的笑容里总是有着一种伤感。
张隽不再说话。
偷听的宋清暗暗地叹气,只是她现在只能看见张隽的背影,错过了张隽眼睛里的挣扎与纠结。
“好了,小隽,你先回去吧。检查结果还要等几天。”
张隽站起身,简单地到了个谢。
军营外日头很毒,张隽又想起了宋清,朋友……她到底是敌是友?
张隽抬头,就看见站在光影下的宋清。
斑驳陆离,神秘而又迷人。
宋清看张隽呆愣的模样,打趣道:“怎么,被太阳闪花了眼吗?”
刚刚她出来的时候就被闪了一下,眼睛生疼。
张隽回过神来,快步朝宋清走来。
“你跟我来。”张隽一把拉起宋清的手腕。
宋清懒洋洋的,像个树懒一样被张隽拉着走。
不一会,到了训练场上。
“说吧。”张隽严肃地看着宋清。
宋清被逗笑了,虽然张隽比她大了几岁,但还是显得不够老成。
“你要我说什么呢?”宋清一副坦白交代的样子。
“你知道些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张隽问。
“我知道什么啊……我知道的有很多。”宋清仰头,在附近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她舒服地翘起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每天早上起床,都会感到头晕;我还知道,你每天睡觉之前都不能碰冷的,所以你和我一样都要去打热水。还有,有时候,你晚上睡不着,因为头疼,还有……”
“不要再说了。”张隽打断了宋清滔滔不绝的列举。
宋清说的都是对的,这些都是她自己的症状。
“你是怎么知道的?关于我的病。”张隽又问。
“我记得我回答过你了。”宋清说。
“我问过医生,他已经把我的档案封了,不可能被你看到。”张隽早就调查了。
“我给过你另一个答案。”宋清看着张隽。
张隽想起来了。“你是说,你看出来的?”可她明明隐藏得很好!
“怎么可能?”
“你不用知道这是为什么。”宋清闭口不谈,“好了,第二个问题。”她岔开话题。
“我的目的,有两个。”宋清伸出两个手指。
“第一,我只是想帮你。我不会无故接受别人的帮助。”
张隽的表情有些松动。
“第二,我需要一个帮手。你有利用价值。”
宋清说的是真心话,在京城行动,她实在是孤立无援。她需要以宋清的身份打入京城,必须找到一个媒介。而张隽身份绝对特殊。并且,和张隽在一起感觉还不错,这对宋清来说,很特别。要知道,她向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张隽低垂着眉,她不是一个心情容易波动的人,可是宋清的第二个目的让她胸口闷闷的。
“你放心,”宋清继续说,“你帮我做的事,不会伤害别人,不会违背国家,这样,你答应吗?”
宋清觉得,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事。别的人想要她救命,都甘愿做牛做马。可她不愿意,她只收钱。
张隽摇摇头。“我不干。”
宋清有些不相信,反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医术?我们可以有个试验期嘛,到那时,你会看到效果的。”
宋清显得很自信。张隽不以为然,她不是没去治疗过。她受伤太严重,寻常的医生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同时,张隽为了瞒住家人,尽管陆雪多次劝导,她也不愿意大张旗鼓远赴重洋,去救自己这条连累了无数家庭的破命。
宋清从张隽眼中看到了绝望,这是她常常看到的眼神。
宋清自认不是个善良的人,她救人从来都不是为了所谓的济世,只是各取所需。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就这样散伙吧。”宋清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我的病,你最好……”
“放心好了,我不会说的。这点医德我还是有的。”
张隽微微地攥着拳头,最终,她还是相信了宋清。除了相信宋清的诺言,张隽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关于宋清的谜底,张隽没有问,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宋清睁开眼,看着张隽疲惫离去的身影。唉,还是帮你一把吧,小可爱。宋清活动活动手指,她也好久没有练一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