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与楼之间，最阴暗不起眼的角落，巷子深而暗，透着雨后潮湿的味道，家家户户把不用的杂物堆积于此处，满地的尘屑让份阴暗又多了几分衰败。

城市总是有光明的一面和衰落的一面，两者之间的对比似乎是反比例。

走过无数敞亮的店铺，在这角落的尽头，一位穿着醋意抹布民族风格显着的老奶奶正坐在马扎上借着公的微亮售卖手缝的绣花鞋垫，五颜六色的鞋垫上有牡丹有飞虎甚至还有枝头的鸟。

搞不清楚为何一双鞋垫也要搞得如此花里胡哨，可莫名的当它摆在老人面前却让人有想要购买的冲动。

老人脸上的褶子比河水的波纹还要细，当她仰头看到凑到面前的唐笑芙时，脸上洋溢出一种善意的微笑，嘴里着令人费解的土话，似乎是在推销自己的产品。

拿起一双鞋垫，那柔软的触感和色彩艳丽的碰撞令人惊讶，于是唐笑芙加大动作试图让老人家听懂自己的话“这个，多少钱？”手指指了指鞋垫，又将大拇指搓着其他手指比出数钱的样子。

老人似乎可以听懂普通话，手一只握成了拳头一只比了个耶在唐笑芙面前摇一摇“二十！”

“有男士的么？42号。”，老人痛快的在鞋垫子里翻找，抽出一条红蓝配色的大鞋垫子，花纹是汤汤的流水和粉红色的大牡丹花，花里胡哨的民族风和老一辈人令人费解的审美完美的结合，惹得唐笑芙笑个不停。

从老人家那买了两双鞋垫，李书逸全程站在唐笑芙身后不敢上前去面对这残忍的现实。只记得老人家在给唐笑芙找零钱的时候笑眯眯的看向自己，老人家善意的笑容让他对这双鞋垫的怨言减少了百分之二十。

此时的唐笑芙已经是满手的荣华富贵，一对带铃铛的银镯子，随着每一次挥手玲玲作响，伴随着古城的风传到远方。

听银店的导购给他了好久，最终李书逸被忽悠的晕乎乎，什么这银的纯度很高长久佩戴镯子发黑就可以治病，若是不发黑证明佩戴者身体健康。

很多乱七八糟听起来超脱自然定律的事情还是没让李书逸这个理科高材生晕头转向，导购的嘴巴不停，李书逸只是趴在柜台挑样子，最终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买来送给唐笑芙。

“回礼。”，将鞋垫举在李书逸面前，看他嫌弃又不好直的表情，真叫人痛快。

接过鞋垫，折了折柔软度确实没的，毕竟是老人家手工缝制的，望着鞋垫上的波纹，李书逸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你知道古代的时候姑娘给人送鞋垫是意味深长的么？”

鞋垫还能有什么含义？唐笑芙疑惑地摇摇头“含蓄的告诉你，你脚臭？”

这丫头的浪漫细胞数量简直令人发指，听得李书逸如鲠在喉，独自吞咽气愤，心里不解这是一个美术生，而且还是才型美术生应该有的情商么？一声幽幽的叹息令李书逸骤紧的心脏微微舒缓，最终还是忍不住用鞋垫拍了唐笑芙这颗不争气的脑袋“垫上我送你的鞋垫，无论千山万水走出多远，你都会回到我身边。”

“什么古人的，我看就是你的。”，揉着脑袋，扁扁嘴，声嘟囔。

拎着鞋垫继续往前走，色已经暗下，古城的夜晚变得灯火辉煌，暖色的灯让黑夜如同山火骤明，像飞舞的精灵让夜色愈发温柔，身边的饶面容也变得模糊，而双眼却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之下显得更加璀璨如繁星。

一群朋友便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胳膊上挎着竹编的篮子，累着大大五颜六色的荷花花灯。遇到三两成群的游客便甜甜的笑起来前去售卖，唐笑芙这才发现古城里商机无限，上到七老八十，下到总角儿童，都是赚钱的好手。

突然一个扎着羊角辫子的丫头冲到两人面前，张嘴便对着李书逸喊哥哥“哥哥！买个花灯给姐姐吧！可以许愿放到河床里！”

哦豁，朋友年纪不大倒是很懂，拒绝朋友的请求是何曾残忍的事情，尤其是当对方脸上闪烁着纯真的笑意，简直是令人难以推脱。

再加上异性效应，李书逸几乎是没多想就掏出了自己的钱包。买了两盏灯。

一面付钱一面李书逸弯下腰温声细语的和女孩聊，像古城下潺潺的流水，像夜色里高挂的灯笼，无论何时他总是温柔又温暖，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夸张的意味，完全是为了故意哄朋友开心的状态“年纪这么就出来做生意了？上几年级了？”

“四年级啦！”，姑娘高高挺起自己的胸脯，骄傲得不得了。

“这么棒呀？晚上要加班到几点呀？”，当他和朋友交谈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个朋友，用那种充满崇拜的眼神看着对方，满足朋友一切的幻想喜乐。

“十二点左右，古城里没人了就能回家啦。”

“年少有为啊。”，虽然是夸赞，可是听得出来李书逸语气之中有些惋惜，年纪这么的孩子每熬夜到这么晚帮家里做生意，本应该事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却把最痛苦的养家糊口从贯彻起来抗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孩子不懂那些，只觉得买的越多越能让家长开心就够了，于是骄傲的扬起下巴自我吹嘘起来“我可是销量王。”

“有特别的方以类聚？”

“啊？啥意思？”，陌生的成语令丫头脸上纠结起来。

“有什么诀窍？”李书逸赶紧回复了大白话。

此时姑娘的伙伴们跑了过来喊她到河对岸去，那边有耍猴的，聚了好多人，他们要去搭顺风车赚一笔。

本来已欲张口分享自己的诀窍，却在伙伴们靠近之后又吞咽回去，那激灵的眼神收回锋芒，甜甜一笑“不知道，可能我长得可爱吧！哥哥姐姐再见！”

信你就有鬼了！

唐笑芙感慨，这可真是个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