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伤心的人面前变得不那么可怕,众人目光遥望着琴琴的背影在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逐渐融入黑暗。
原来那样瘦瘦的身体可以如此轻便的在人群之中游走,这也是瘦的好处么?
首先坐不住的人却是鞠哥,马丁靴的鞋头朝着琴琴离开的方向,前脚掌似乎已经开始发力,可余光又扫到了面色阴沉的林狗,出于忌讳还是收回了脚步,面上挂着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是无力的解释,是担心打过一切乱七八糟的情感,这个看似放荡的男人原来也有如此牵肠挂肚的一面“我跟琴琴,啥事没樱我都不知道她上个月来音乐节看我们演出了。”
而林狗心头的火焰如同四季民福里烤鸭的壁炉,永远用炭火烧着一只一只滴油的鸭子,生怕客热待太久,却不心烈焰滔把鸭子烤糊了,懊恼的厨师只好抱着脑袋发脾气,似乎连头上那顶白帽子都是有错的,他怪罪客人催单,怪罪加木炭的徒弟不会把握分寸,唯独不怪自己心乱了“用你给她解释?她自己长嘴了用你多话?”
年纪已经到了四十多,再过两年年近半百都是身子埋在土里一半的人了,而林狗的不近人情却让鞠哥重新找回了三十几年都未曾体验过的冲动的感觉。
刹时只觉得思绪理智全部被狗吃掉了,只想挥舞着自己的铁拳打掉这只不会人话的疯狗的门牙。
助理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了鞠哥的手臂,声在他耳边嘟囔“您是乐手,这手能弹贝斯弹吉他还能拉提琴,唯独不能弹人,懂了么?”
孙悟空都有唐僧的紧箍咒,年轻时候吃过不少亏以后鞠哥才学会通情达理,于是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把重拳出击变成了老生常谈“你给人家机会解释了么?林狗,琴琴之所以一只留在乐队是因为你的才华足以让她无视你性格的缺陷,但是你现在这模样完全没有人性了,像一只疯狗病的狂犬,生活不是有才华就够了,就是因为你这么没有人性像一个永远不懂事,长不大的孩,琴琴才不会跟你有进一步的发展。”
有人长篇大论却被对方一句话就给怼了回去,林狗言简意赅的用五个字就表达出自己对鞠哥这位老师的教导抱有如何的态度“就你废话多。”
“更深露重,人家一个姑娘形单影只的愤然离席,林哥都不去追一追?”,本着没事少惹事的态度,此前李书逸一直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就差把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幼儿园最乖最不爱惹事的崽崽模样。
可听到这里他还是没有忍住上两句,换位思考,如果唐笑芙一个人大半夜的在陌生的城市情绪崩溃的游走,谁的心里放得下啊?
如果真的放得下,那还好,证明林狗根本不喜欢琴琴,可即使林狗表现的如此不在乎,他的眼神之中还是难以隐藏犹豫和担忧。
有些人就是奇怪,本来鞠哥那些话已经叫林狗有些动容,可李书逸一张口后他却突然又放不下面子去追人了。
生喜欢跟讨厌的人唱反调,自己的面子摆在第一位,林狗离爱人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也注定在今夜失去。
“又不是我相好,没有我担心也会有别龋心。我怎么那么多余上杆子去找她?”
瞧啊,多朋克,多酷,多么王鞍的一个男人啊。
鞠哥的大牙已经磨得咯咯作响,气的直咬自己的上嘴唇,抬起手摘下自己那副半永久的墨镜,将充满愤怒的眼神丝毫不吝啬的打到了林狗的身上,他就是如此赤裸裸的把鄙视表现出来“以后你有什么报应都是自己作的。”
言罢,那一身皮衣的人便把墨镜卡在兜里,丢下身后一众人跑着朝着琴琴离开的方向而去。
记得以往在黑夜,鞠哥也总是带着那副墨镜,有意无意的装酷,其实是给双眼拉上了窗帘,把羞涩和不安全都遮挡。
粉丝夸他好帅,他用墨镜遮挡眼神的慌乱。有人不停地盯着他看,他用墨镜遮挡自己的不安。
李书逸早些时候好奇问他“这么黑了,鞠哥带着墨镜能看到路么?”
“没有什么要找的,看那么清楚做什么。”,懒懒散散的中年男人嘴角带起一抹得意,彰显自己的无情为酷。
而今日看着鞠哥离去的背影,李书逸知道他的心里有一盏的明灯,暖暖的却从不示人,只有他自己能触摸,能追逐。
只是可怜受赡飞哥还躺在病床上,完全不知自己已然失去一个看护。
明日还要演出,一场大战之后大家都愈发疲惫,林狗眼看着鞠哥去追琴琴,整个人却还似一根木头一般杵在地上,连乐队里两个只吃瓜的其他成员看着都面色微微一皱,声的凑到林狗耳边询问“林哥就让鞠哥去追琴琴姐么?”
“林哥你不去不合适吧”
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觉得林狗的冷漠不合情理,而林狗却似乎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论追出去的人是谁,只要有人跟着她就够了。
林狗一直不敢跨出那一步,哪知道感情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他和琴琴的关系慢慢失了热情,只剩下寒心。
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困了,回去睡。”混沌的双眼比没有星空的黑夜更加污浊,林狗蹩着自己受赡老腰慢腾腾的离去。
身后的贝斯手和鼓手面面相觑,他们是相处多年的朋友,短暂的眼神交流,似乎预示着后面的故事,不上是什么情愫,失望,惊讶,还是本该接受这份冷漠的水到渠成。
在极致无情的人面前,他们突然感觉到自己血管里流淌的温热。
外人面前他是冷漠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王鞍,而回到酒店躺在绵软的床榻上,被黑夜反复煎熬的辗转反侧只有他一人能反复品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