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挑着行李,唐僧骑着马,二人沿着下山的路缓缓而行。
刚走到半山腰,便见前方两个人影上山而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真圆,只见她怀里抱着个钵盂,钵盂里装着几个大窝头,悟空则惬意地跟在她的身后。
待离得近了,真圆便加快了脚步,兴奋地喊到:“大长老,斋饭来了,大长老,斋饭……”一个不留神,脚底绊在石头上,摔了个狗吃屎。
悟空赶紧上前将她扶起,八戒也扔了身上的担子,快步跑了下去。
真圆起身看着散落一地的窝头,满脸的歉意和自责:“都弄脏了!“
悟空道:“不碍得,剥了外皮便是。“
八戒看到她胳膊肘和膝盖都擦破了皮,“啧啧”两声,心疼地道:“为了几个窝头,都摔流血了!”
三个人将窝头捡了起来,八戒捧着窝头,悟空背着真圆一路朝唐僧而去。
待到了唐僧面前,八戒捧着一钵盂的窝头笑着道:“师父,你看真圆多有本事,化了这么多斋饭,管你吃饱肚子。”
“不止这些呢!“真圆激动地两眼放光,”那户人家的主人听说你们是东土来的高僧,便邀请你们一定去他家中作客,他家现在已经忙着开锅造饭了,晓得你们旅途饥饿,便先让我送些窝头过来。”
八戒夸赞道:“真圆好本事!若是俺老猪去了,定吓得他们紧闭大门,更不要说邀请咱们作客了。”
唐僧亦是大喜过望,“阿弥陀佛!此地民风淳朴,尽是积善人家。如此敬僧礼佛,善哉,善哉!”旋即柔声问向真圆,“真圆小道长,你的伤无碍吧?”
真圆连连摆手:“不碍的,不碍的。”
一行人吃了窝头,便迫不及待地往山下的村庄赶去。
饶是真圆提前打了招呼,那庄户人家的主人见到悟空和八戒依旧不免受了些惊吓。
亏得真圆嘴甜,将师徒三人夸成了活佛下凡,又因唐僧看上去确是庄严标致,才使得一家人打消了顾虑。
那家主人是一个落第的秀才,一副斯文气质,家里靠着数亩薄田度日为生。
为了款待来客,他们尽心准备了丰盛的斋菜,主人家更是亲自坐陪。
师徒三人与真圆吃起饭来如风卷残云,片刻便将一桌素斋吃的干干净净。
饭罢,主人道:“随你们来的这位小道长着实乖巧可爱,先来时,于我讲起诸位圣僧,便夸赞得如同活佛临凡一般。”
“施主谬赞了。”唐僧谦逊道,“贫僧只是由东土大唐而来,奉了唐王旨意,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出家人罢了。贫僧见施主倒是器宇不凡,一看便是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
主人连连摆头,笑道:“哪里,哪里,一个不及第的秀才罢了。
这穷乡僻壤之处,读书也无甚大用,权作消磨时日而已。
亏得祖上留下几亩薄田,否则便只有饿死家中。“说完又对唐僧道,“圣僧若是不嫌弃,今夜可在寒舍留宿,待到明早赶路不迟。”
唐僧闻言大喜,双手合十谢道:“如此,多谢施主了!”
这夜,师徒三人便挤在一间房内休息,真圆便跟着主人家的女儿同宿。
那女孩年纪与真圆相仿,两人一见如故,很快便成了朋友。
翌日清晨,师徒吃过早斋,便就告辞动身,主人几番挽留未果,便带领一家老小出门恭送。
临行之前,主人家道:“我看真圆小师父衣袍破烂,与诸位同行难免有些不方便,犬子年岁已大,剩了些小时的旧衣,若不嫌弃,可送她穿了。”
唐僧看了看真圆身上的破烂道袍,合掌谢道:“如此,多谢施主了。”
旋即,主人家的女儿便领着真圆去房内更换衣服,其他人皆在院中等候。
不多时,换了新衣的真圆回到院中,众人见了无不赞叹,果然是个伶俐俊俏的小姑娘。
她此时换上了一件淡青色衣衫,腰里扎一条深蓝色系带,头上挽一个发髻,粉嫩嫩的鹅蛋脸,水汪汪的大眼睛,虽是一副男孩打扮,却别有一番秀气与精致。
走时,主人家女儿一直将真圆送出数里之外,方洒泪而别。她们虽只结识一日,却已情同姐妹。
※※※
枯风岭狮峰洞内,狮峰大王与众妖怪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上首青石宝座之上端坐着一位俊秀的青年,此人正是妖王洛图名川。
妖王左右各侍立一人,左边一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形矫健,便是豺护法;右边那位虎背熊腰,皮肤黝黑,满脸横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乃是妖族四大护法中以武力见长的熊护法。
“照你这么说,灵籽目前在猪八戒的身上?”妖王语气平淡地道。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
狮峰大王说罢,微微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妖王,见他面色平淡如水,并无盛怒之色,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小的本想亲自领兵将灵籽抢回来,可是之前得过圣谕,绝不可招惹取经和尚,所以一直未敢贸然行动。小的办事不利,请陛下治罪!“
豺护法将嘴凑到妖王耳边,悄声道:“陛下,臣可派一些得力的属下将灵籽从猪八戒那里盗回来。”
妖王当即回绝:“切勿冲动,这取经的师徒个个背景深厚,万一出现闪失,与他们交上手,轻则影响我们与天庭,灵山的关系,重则会坏了本王的长远大计。”
“可是如果我们不将灵籽拿回来,迟早会落入天庭之手,到那时想取回就难了。”豺护不无担忧地道。
“灵籽当然是要拿回来的,但只能智取。”妖王说罢,缓缓闭上眼睛,良久之后,忽见他眼皮睁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