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跟着树叶一路来到县城内的泽义赌馆。
此时天色已晚,赌馆大门紧闭。他一脚踢开门,迈步而入,穿过大厅,径直来到后院,见院内坐落着数间房屋。
随着树叶来到其中一间房屋的门前,踹开房门,正要进去,忽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刃迎面劈来。
八戒当即侧身躲开,那刀劈了个空,偷袭之人也一个踉跄跌了出来。定睛一看,不是窦泽义是谁?
八戒一把抓住对方的腰带,将他往屋内扔去,正落在一张八仙桌上,将个桌子砸地支离破碎。
窦泽义忍着剧痛,撑起身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双手捧向八戒:“这里面的金子全都孝敬您,还求活佛饶小的一条生路!”
八戒登时火冒三丈:“你倒是会做买卖,拿着俺的金子贿赂俺!”
“这......小的......”窦泽义捧着这袋金子,一脸的哀苦之色。
“你放心,俺不会杀你,你还不配让俺老猪违犯杀戒。”
“多谢活佛不杀之恩,多谢活佛不杀之恩......“窦泽义一脸欣喜,朝八戒连连磕头。
“不过你坏事做尽,罪大恶极,却也不能饶了你,便就罚你做个畜生!”
窦泽义想起自己的手下们全都变成了猪、狗、鸡、羊……登时不寒而栗,将手中的金珠子用力扔向八戒,起身便跑,转眼间便由屋子的后窗逃了出去。
八戒哪能放过他,冷哼一声,追了上去。
窗外是横七竖八狭窄的巷道,八戒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在一个臭气熏天的猪圈里找到了窦泽义,为了逃命,他竟将自己埋在了猪粪里。
这猪圈的旁边便是个猪肉铺子。八戒平生最厌恶肉铺,最痛恨屠夫,路过时都是远远地避开。此时也不管不了那许多,捏着鼻子跨进了猪圈,一脚踩住窦泽义的脖子。
那窦泽义此时又吓又累,趴在猪粪里,早没了逃跑的力气。
八戒想着该将他变成哪样畜生,忽听得旁边传来“哼哼”的叫声,随即灵光一闪,对脚下的窦泽义道:“今日便让你知道欺负俺家娘子的下场!”
“活佛饶命,活佛饶命……”窦泽义连声哀求。
“俺老猪是个出家人,不要你的性命!”说罢口中念诀,便见那窦泽义在粪坑里打了一个滚儿,随即变成了猪的模样。
第二日,天还未亮,肉铺的屠户便来到猪圈,准备挑一只肥猪宰了开张。
一眼看到自家圈里竟平白多了一头大肥猪,心下大喜。遂与伙计们将它抬了出来,就在院子里放血,拨皮,断骨,碎肉……
那猪初始时喊得撕心裂肺,慢慢地惨叫声越来越小,直到猪头被切下来,就只剩下吱吱的锯骨割肉之声。
这日肉铺的生意出奇的好,不到半天,猪肉便被卖光,只是许多主顾抱怨今日这肉微微有些发臭。
几天之后,八戒带着翠莲与高老太爷赎回了高家宅院,并且重新买了百十亩肥田。
本来高老太爷想将这些田地租于附近的村民,可八戒却不答应,他说田地租出去了,收成也要分出去,不如全部拿来自己耕种。高老太爷知道他的能耐,自无二话。
高宅东面有一座小院,院子不大,里面坐北朝南有三间瓦房,院中还有一棵石榴树和一个小花园,花园中种满了兰花。
这小院与高府的大院隔绝开来,仅有一个小门相连,这门平常都是关闭着,外人不得进入。
小院之内仅住着八戒与翠莲二人,并无仆人伺候。因为院子隐蔽,八戒无需掩藏相貌,可随意露出本相,自是无拘无束。
夫妻就这般甜蜜地度过了两个多月。这日,翠莲用食盒装好了一应酒菜,拎着出了院门。
一路来到田间,忽见前方一位老和尚摔倒在路边,赶忙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长老,你没事吧?”
老和尚看起来年过七旬,显得慈眉善目,“多谢女施主,老衲无碍。可否扶老衲起来。”
翠莲小心地将老和尚扶了起来,问道:“长老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郎中看一下。”
老和尚摆了摆手,“多谢女施主善心,老衲不妨事。”
“那便好。”翠莲松了口气。
“女施主如此慈悲心肠,将来必得善报,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掌合十,拜了一礼。
”举手之劳,长老言重了。“翠莲回礼道。
”敢问女施主家住何处?“
“小女子家住高老庄,离此地不远,若长老需要斋饭,尽可去高太爷家,家父是个乐善好施之人。”
“女施主来自高老庄高府?”老和尚露出惊讶之色。
翠莲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真乃天意!“老和尚感叹一声。
“长老何出此言?“翠莲满脸疑惑。
“实不相瞒,老衲自西方天竺国而来,是个游方的出家人。昨日老衲路过高老庄,见高府金光环绕,瑞霭升腾,府内必有极尊贵的高仙,亦或是佛陀。“
翠莲心中思忖,家中除了父亲和相公,剩下的还有十几名下人,却哪里有什么高仙佛陀,她只当是老和尚出于客气,随口而说,笑道:“若如长老所言,便就是我家的福气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肃然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有道是物极必反,天大的福气亦可带来天大的灾祸。“
翠莲刚从劫难中解脱,听到和尚这番话,只觉得郁闷非常,甚至有几分恼火,遂朝老和尚匆匆一拜,说了声:“告辞。“尔后,继续往自家田地而去。
此时正值谷雨季节,田地里刚播了麦种,八戒拖着钉耙将田里的泥土一厘一厘地耕匀。他虽不喜欢念经打坐,却是对家务事颇有兴趣,无论是锄地犁田,播种施粪,还是收割打麦,样样都算得上行家里手。
八戒拄着钉耙,放眼望去,见田已经耕了一半。扯下搭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看当空的骄阳,自语道:“好烈的日头!”说罢便拖着钉耙来到田埂边,抱起地上的一卷草席,往不远处的池塘走去。
池塘边上长着几株垂柳,他将草席在一株柳树的阴影下铺开,倒头就睡,瞬间便鼾声大起。
微风徐徐,池塘上荷叶缓缓摆动。
一只麻雀慢悠悠地落到了一张硕大的荷叶之上,张开翅膀悠闲地伸了个懒腰,忽然,一个面盘大的灰影从水中跃了出来,未及麻雀反应便将它一口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