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闺女呀!这一家不是人的东西,原本只以为这王氏是护不住孩子,原来她扮着绵羊当饿狼呢!黑了心肝的东西!”
“唉,可怜这孩子啊,不知平日替这王氏背了多少黑锅!”
“吴婆子平白一人当了恶人了,被儿媳给糊弄了一辈子,啧啧啧!”
王氏听着往日里对她良善的人议论纷纷地一致谴责她,心下真的害怕了,头皮上的疼痛也顾不得,只急着往家里冲。
田春珠抹着眼泪抽抽噎噎,见王氏回家后回身就要关上门,当下着急,又扑过去哭了起来,“娘啊,我错了,我再也不吃饭了,我只给弟弟吃,你别关门啊!”
周围人皱眉叹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有热心人想上前将丫头拉起来,田家大门吱呀一声又开了,田良走出来,红着眼眶将田春珠从地上拎起来,慈爱又愧然道:“闺女啊,爷不知道你娘平日里总是从你嘴里抢东西吃!你起来,爷给你做主!”
田春珠见好就吃,得了田良这话也不闹了,一脸濡慕地摇着头抹眼泪说:“爷我不饿,给我娘吃,我娘就不掐我了!我不吃,我不吃,都留给爹娘!”
田良手一抖,声音都不稳了,听着更痛惜一般,“不怕啊,不怕,有爷在,谁也不能不让你吃饱!走,回家!”
说完将田春珠扯进门里,冲街坊邻居歉意道:“唉,真是家门丑事,给大家看笑话了。都散了散了!”
田春珠站在一旁看他几乎慌张地关上了门,低下头佯作擦泪。
院子中站着田家所有人,田壮神色复杂地望着瘦小的田春珠,天地良心,他那日让田野胡说什么田春珠省粮食给老三两口子吃真是胡诌的,哪里想得到这老三居然说的是真话,原来平日里这丫头把本来就没几口的吃食全都省下来喂了王氏这个养母了。
想到这里,又扭头看向了王氏。
此刻的王氏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怯懦胆小,缩着脖子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
吴婆子此刻已经意识到这个儿媳平日这样子都是装的,心里升腾起一股被欺骗的戾气跟愤怒,想自己一生要强,最自豪的就是将三个媳妇拿捏得稳稳当当的,这下可好,脸都丢尽不说,平日里街头巷尾都说自己如何刻薄那丫头,原来是王氏背地里让她背了这黑锅!
这要还是忍下去,王氏岂不是要翻了天?自己这个婆婆的权威往哪里搁?!
吴婆子一言不发,转身从灶房拿出火柴棍子,劈头盖脸就冲王氏打去。
其他两个媳妇袖手站在一边,心底都不舒服,平常被议论的可不止吴婆子一人啊,其他人说起来,都说他二人也是妯娌间欺负这王氏呢!
哪成想这女人全都是装的!
活该!
呸!
沈氏在一旁添油加醋,“娘啊,前两天不是橱柜里的肉跟菜都丢了么?原来是王氏偷的呀!还害得你生了这么长时间的气,我也跟着心疼了这些天!”
吴婆子不听这话还好,听完更是气得一佛出气二佛升天,手底下的棍子更是不管不顾起来,专门往头上,大腿上,手指上抽。
“我叫你个贱人偷东西吃!我让你背着我吃!你给我偷,再偷!我打死你!不要脸的表字,这些年不下蛋老娘都忍了你了,你居然让老娘替你背了这么些年的锅!你个烂bi的表字——”
江氏微微皱眉,看着王氏呜呜哀哀哭着,边说田春珠撒谎边在地上打滚,不由伸手搂住田春桃的耳朵,婆婆这话实在不该让女儿家听到。
王氏嘴角的血流出来,脸上也被抽肿了,眼睛都睁不开,搂着手缩着脚一边打滚一边朝田野求救,叫声凄楚又可怜,而吴婆子却依然无法解气,还在见缝儿就又捅又抽,又对着王氏的下*体狠踢。
田春珠看得直皱眉,这下手真的太狠了,不由微微侧眼看田良,却见他神色冷漠复杂,双眼没有焦距的浮在半空虚无中,居然在走神?!
田宝东已经吓得一抽一抽,软软地喊着娘,田野看王氏的狼狈样子,也有些心疼了,不由上前一步,哀求道:“娘啊,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吴婆子状如疯妇,红着眼珠子恶狠狠瞪向窝囊的三儿子,“打死了就打死了,这样的恶毒婆娘留着不怕教坏东东?打死了娘再给你娶一个!”说罢就抬脚往王氏的头脸上踹踩。
王氏一听装不下去了,真要死在这儿了,田野再娶,自己的儿子可就落在后娘手中了,一骨碌爬起来抱住吴婆子的腿,尖声嚎哭起来,一改平日的温声细语跟驯顺,声音尖利又洪亮,邻家的狗都被惊的跟着吠起来。
“娘啊,你可不能打死我了!我的东东可咋办?我错了,我再也不偷懒不下地了,我再也不装病了!你说啥我都听,别让田野休了我呀娘!娘我再也不敢了——”
沈氏一听更是气得牙痒痒,感情刚才的惨状都是装的呀,又是装的!?
“哎呀叫我说,这三弟妹也忒厉害,一家子人被你骗了一辈子呀。恐怕连三弟平日里都不知你这一副面孔呢吧?亏得平日里那野种还在老三打你的时候死命护着你,不让碰你一根手指头。原来你这坏是在蔫处,都让人看不出来!”
王氏平日里懦弱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习惯不会回嘴,只哭声更加响亮,她知道从今往后再也装不下去了,只能死命承认错误,能得多少谅解就得多少吧,为了儿子,她豁出去了!
沈氏见王氏还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顿时恶心得直反胃,“平日见你病病歪歪的,没想到你腿脚这么利索,又能吃又能跑,我说你是不是从前装病从婆婆那里骗的药钱都自个儿昧下来了?”
一听银钱吴婆子原本已经稍稍平复的怒火顿时蹭蹭上涨,眼珠子赤红,在夕阳余晖中显出异常可怖的狰狞来,一把薅住王氏的头发,拉着就往墙上撞,砰砰好几十下闷响,眼见着墙已经染红了,王氏的呼号声这一次真的凄惨起来,田良老汉终于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