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鱼处理干净，累出一身汗，田春珠将灶膛里燃上火，烧开了些水，用水将鱼里里外外烫了一遍，问佛统：“这样就能去了一大半的腥臭，是不是？”

佛统点头称是，想想又不放心，给她出主意：“要不你再用米酒冲冲？万一腥味去不干净呢？”

田春珠觉得它说的有道理.

俩人商量着，又用早晨沽回来的米酒将鱼里里外外刷洗了一遍，等到罐子淘空了才作罢。

“这下应该不会腥了吧？”田春珠打量着被洗的溜光水滑一身酒味的鱼，问佛统。

佛统也不太确定，犹豫着点头道：“应该差不多了。——要不再用开水烫烫？”

田春珠这会儿终于察觉到一丝佛统的不靠谱，狐疑道：“再烫就熟了。你没给我瞎出主意吧？”

佛统瞬时肃正了态度，语气格外坚定道：“怎么可能是瞎主意，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有根据有实证的。你不要怀疑一个智脑对数据的分析例证！”

田春珠被它说服了，她也相信数据是不会说谎的。

“……那就再烫一遍？”

“烫吧！”

田春珠又用剩余的开水将鱼烫了一遍，等沥干水分，看着处理好的鱼有些愣。

“……好像真的熟了。”

佛统仔细打量了半晌，有些鱼肉真的开始泛白变熟了，突然问：“你闻闻腥不腥。”

田春珠凑上去耸耸鼻子，摇摇头道：“没腥味了。”

“嗐，那不就结了，只要没了腥味，熟就熟了呗，反正都是要蒸熟的！”

田春珠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也不再纠结，拿出盘子将鱼摆上去，把切好的葱姜蒜末满满当当洒了鱼一身，又撒上一层切碎的红辣椒，盘子里的鱼红白绿黄颜色相间，佛统觉得很满意，道：“好看，做出来肯定香。”

田春珠点点头道：“是好看，摆盘至少过关了。”

她找来篾子编成的箅子放在锅中，把鱼盘摆放在中间，又顺手摸出几个馍馍馏上锅，盖好后往灶膛添了些柴，擦擦汗叹气道：“做饭可真累啊！”

佛统跟着操了一路的心，也心有戚戚，俩人接着又通力合作，又把面团捣鼓成面条，拿布片盖好。

田春珠拿出炒锅，放在大锅后边的小灶眼上，先将腊肉放进去煸炒，等炒到透明后放进去一块猪油，把切好的嫩豆角跟辣椒碎扔进去，等豆角变成翠绿色，扔了青菜进去一起翻炒，然后舀出来放在菜盆中。

趁着锅热油熟，田春珠手脚麻利的把切碎的黄瓜放在里面溜了一圈倒出来，刚拿起醋碗要浇上汁子，突然门口窸窣声传来，紧接着孔森甫诧异的声音出现在了灶房门口，“你在做什么呢？”

田春珠抽空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做饭。”说着手腕一转将半碗醋倒在了黄瓜上。

孔森甫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张嘴想说话，田春珠已经直起身子将碗放回去，吁一口气道：“哎呦可累死我了！”

孔森甫鼻翼间萦绕着浓重的酒味，还有些微鱼腥臭味，疑惑地左右看看，发现太阳底下的血迹跟没有清理干净的鱼鳞，还有冒着白气的大锅，迟疑了片刻，温声道：“你做的什么饭？”

田春珠揉着腰道：“蒸鱼，炒菜，面条。够吃吗？”

“……这是你炒的菜？”孔森甫看着案桌上油汪汪分量十足的腊肉炒豆角，那肉几乎是他存货的一半，瞳孔一缩，微微颤着声音问。

“啊，对，还有拍黄瓜。——等会儿，我撒上蒜末。”田春珠一边点头一边将蒜末扔到黄瓜菜盘里。

“锅里呢？”

“锅里蒸的鱼。还有几个馍馍，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现在下面吃？”

孔森甫看着一片狼藉的灶房，不由自主抚着胸口，指着锅道：“你打开我看看。”

田春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掀起锅盖，挥开热气看了看，满意地笑道：“哎熟了呀！”

孔森甫看她一个热锅盖拿得颤颤悠悠，实在害怕她把自己烫到，赶紧上前接过来，余光瞥到锅里被配料完全掩盖的鱼，当下愣住了。

“……这是你做的鱼？”

田春珠得意地冲他挑眉笑道：“是呀，拿开水烫了两遍，又用米酒洗了去腥呢，放心吧，绝对不腥。”

“你你你你、你等一下，咳，”孔森甫深吸一口气，转身拿起酒罐，一入手就绝望地闭了闭眼，“……你将酒用光了？”

“是呀，二两实在没有多少，我都是草草涮了一遍，都没敢仔细洗呢。”田春珠说到这个就有些失望。

孔森甫放下酒罐，顿了顿，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回身温和笑道：“辛苦你了，剩下的我来吧。你赶紧去歇歇，洗把脸，等饭熟了我叫你。”

田春珠犹豫道：“要不剩下的还是我做吧，你跑了山路肯定也累。”

孔森甫伸手将她转向门口，轻轻推出去道：“我不比你大病初愈，结实着呢。你去歇着，剩下的我来。”

“……那好吧，我先回房了。”田春珠见他坚持，也不再纠结，干脆利落转身走了。

佛统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对垂着腰往房间走的田春珠道：“我怎么觉得孔森甫的脸色不太对劲？”

田春珠微微打了个哈欠，漫声道：“累的吧？”

佛统道：“看着不像是累得，倒像是精神受刺激了。”

田春珠一顿，“难道进山遇到危险了？”

佛统建议道：“要不等会儿你关心关系他，问问到底咋了。”

田春珠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走到房间里拿去木盆往出走，余光突然瞥见床上放着的布匹，哎呀一声，惊讶道：“这布怎么会在这儿？”

佛统哦了一声，解释道：“他放的。你在院子里打转的时候他进来你房间放的。”

田春珠一愣，难道这布是买给她的？再仔细看了看，见布匹果然是花色的，当下确定这确实是给她的。

可是，为什么呀？

“你觉得他到底为什么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这么好？”田春珠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