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结束时,张铭铭力邀林歆明天继续一起去明佳广场玩儿。这个地方林歆倒是听说过,据说设计也很独特,地面是气势恢宏的音乐喷泉广场,地下是包罗万象的大型综合商超。可以说是吃喝玩乐、休闲购物一条龙服务了。
可是,林歆却拒绝了张铭铭的邀约。因为明天,林歆还有更重的事情要做。
之前,计划回叠源市,林歆满以为就只有一天的时间,甚至是当天去当天回都有可能的。毕竟程董事长、还有现在以副校长身份全面主持学校工作的田老师,平日里都是异常忙碌的状态。
如果只是一天的时间,那么林歆就只有在叠源市区,给外婆扫墓这一件重要的事情做。但是,现在时间宽松,多出了一天,林歆就想要回趟老家,祭拜自己的父母。
于是,在宾馆里安安心心的度过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林歆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自己从小生活过的县城。
由于打车的路途较远,林歆一上车就拿出了手机讲电话。
“嗯,我已经上车了,车牌号是……嗯好的,再见。”
就像是第一次离开叠源市,去广粤市那样,电话那头自然是没有人的。
常年在外漂泊,见多了单身女孩独自坐上出租车之后悲惨遭遇的新闻报道,林歆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自保的行为。这种反应并没有在她心里演练多久,而是几乎每次,在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刹那,都会有的、完全自发的行为。
大概一小时左右的车程,林歆在车上一直保持清醒,不敢有一刻的迷糊。下车之后,四处找寻了一下,没有找到卖鲜花的小店,林歆就在公墓园门口的商店里,买了两只纸折的小白花。
爸妈的墓碑前,林歆跪在了地上,瞬间泪流满面。墓碑前的两朵小白花向一旁歪着脑袋,像是在注视着眼前这个泪人般的女孩似的。小白花不语,却是用沉默陪伴着她。
林歆轻轻的呢喃:“爸爸,妈妈……”继而哽咽到无法言语。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女,由于家庭的意外一下子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这种人间大悲,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承受的来的。
北方的寒风吹在林歆满是泪水的脸上,刀割一般的疼。很冷,但林歆却在地上跪了很久很久。尽管至爱的双亲躺在冰冷的石碑内,林歆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跪在地上,上半身靠在石碑前罢了。但这却让林歆有种投入进了爸妈怀抱中的感觉,甚是温暖,甚是委屈,甚是思念……
旁边的墓地稀稀落落的也有人来,有人走。一对年迈的老夫妇,路过林歆身边的时候,老妇人红着眼眶劝慰她:“起来吧孩子,我们看你跪了好久了,地上凉。你的父母亲一定也不愿看到你受苦……”
“你看我们都不让儿子担心……”老妇人哽咽了一下,把激动的情绪用力咽了下去,才把后半句话说完。
林歆脸上的泪痕未干,看着眼前已经身材佝偻的老夫妇,和自己一样失去了最亲最爱的人。人生四大悲剧,此刻的三人占了两种。晚年丧子,幼年丧父,可是自己已经不是幼年了。林歆缓缓站起身来,目送两位老人离开。
两位老人步履蹒跚的模样,不知从哪个角度给了林歆以新的力量,她渐渐平静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平缓地对着爸爸妈妈的遗像说:“爸爸,妈妈,我一定会考上南青大学的,你们在那里相逢相知相许,我也要在那里开始自己真正的人生……”
离开了公墓园,林歆犹豫着要不要回老宅去看一看。虽说睹物思人,只会更加伤心但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爸妈留给自己唯一的遗产,不能一直置之不理。
爸妈不在之后,自己也去了外婆家它就像没有了主人一样,想必,也是很寂寥的吧!更何况,那里还满载着一个曾经的家庭,所有幸福的回忆。
林歆重新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两年了,第一次踏上了回家的脚步。这大概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家吧。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才永远都是家。而现在的林歆,只能把这句话改为:那个承载着和爸爸妈妈共同生活回忆的地方,才是梦中的家。
林歆知道钥匙放在对面的王阿姨那里,这个是在外婆把林歆接到身边住之后,从舅妈那里听来的。当时的林歆年龄更小一些,丝毫没有多想关于任何房子的事。只是觉得,家里也没有什么可偷可抢的东西,钥匙让对门的王阿姨看管,这个决定挺好的。比钥匙一直带在自己身上要好的多。
“咚咚咚”三声清脆的敲门声过后,一个嘹亮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门里穿来:“来了来了……呦!是林歆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王阿姨一脸吃惊的模样,慈爱地笑着:“又长高了,大姑娘了……”毕竟两年没见过林歆这孩子了。
“阿姨,我来回家看看。”林歆面色和悦地对王阿姨说。
“哎,来家看看好,一会儿就在王阿姨这儿吃,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说着,王阿姨难掩激动之情,鼻子发酸,眼眶有些湿润。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情怀,在华夏国的人们心中也是写进骨髓的东西。
“哎,可怜的孩子……哦对,我给你拿家门钥匙,进去看看就过来啊,里面啥东西都没有了,时间常没住人也都是灰,看完了还是到阿姨家来坐会儿吧。”王阿姨一边去取钥匙,一边体贴地说。
林歆却倍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王阿姨有几秒的愣神,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问:“不是你让你舅妈卖房子的吗?”
林歆气地瞪圆了眼睛:“我从来没有让她卖我的房子!”
“哎呦乖乖!这个挨千刀的!真是钻钱眼里去了,这是连可怜孩子最后的东西都要抢啊!”王阿姨惊叹地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