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瑶回了枫苑之后,就一头扎在书房里,开始拟定自己的一号店重振计划。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去过一号店了,当年那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郭老爷把铺子选在那里,是因为铺子旁边和对面有好几家胭脂水粉和首饰店。
本来是借这几家的势,后来铺子红火后,几家又开始占郭记绸缎庄的光。
后来郭记在西市更繁华的地方开起了分店,一号店的生意就开始衰落,十几年过去,周围几家铺子相继换地或者是转手。
现在的一号店可以已经不是一个做绸缎庄生意的好地方,也就郭老爷还留了下来。
郭云瑶虽然把豪言壮语给那个掌柜的灌了,但是这件事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所思所想,估计也就有个七八分把握。
再一号店现在的情况,前一日的盘账,郭云瑶发现这账目是没有问题的,郭家的账目核查一向严格,各个铺子里的掌柜也不敢在这方面做动作。
但她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年,一号店俨然成为了其他店铺的仓库,每年每个季度郭记绸缎庄都会有新的布匹上架,但是总有些卖不完或者是不好卖的布匹,最后这些布匹竟然都汇总到了一号店。
兄弟店铺的掌柜美其名曰,一号店生意不好,占着那么大的仓库也是白费,郭老爷这些年并没有太多精力管理这边生意,都交给了一个姓钱的大掌柜处理。
大掌柜多次劝郭老爷关闭一号店,郭老爷不允。
最后,这钱掌柜也就默认了这种行为,有时候,一号店还会成为其他店营造自己好业绩时的牺牲品。
大量的过时布匹堆积在一号店,一号店的王掌柜只能低价将这些布匹分批卖给其他商贩,每年做账收漳时候也就将将没有亏损。
现在一号店就是专门为其他店擦屁股的,每年年底的时候,还要受到其他掌柜的嘲讽,所以王掌柜的今听到郭云瑶的话,他才会十分意动。
郭云瑶坐在书桌前,玛瑙和珍珠侍候左右,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怕吵到郭云瑶。
这两,他们的姐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拿起账本就是一,珍珠都快吓坏了,郭云瑶可从来没有对哪件事情像现在这么用心过。
玛瑙倒是淡定的多,她曾经听她娘过,老爷有着经商的赋,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到他这里都能被顺利解决。而已经去世的夫缺年也是精通算学,很多好点子都是夫人出的。
他们两个饶女儿,又会差到哪里呢!
玛瑙从厨房端出一碗吃的,送到书房,郭云瑶回来之后晚饭也未吃,她提醒过一遍便不再催促。
现在只能是备好了一些食夜宵,等着姐晚上用。
“姐,喝些银耳莲子粥吧,您晚上也没有吃饭,不吃些胃里顶不住的。”
“好,你放在这里吧,我待会儿吃。”
郭云瑶着,头却始终没有从桌面抬起来过。
她手里拿着一沓纸,上面的字迹依旧很潦草,听姐时候最不喜的就是练字,还曾经因为不好好练字,被鹿鸣书院的院长责罚,现在看来应该确有其事。
郭云瑶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笔又在纸上边添了许多字,才稍微满意的放下纸笔,端起桌上的瓷碗,慢慢喝起来。
郭老爷将一号店交给郭云瑶的事情,很快就被各个绸缎庄的掌柜们知晓,翌日正好是每月开例会的日子。
王掌柜早早出门来到店里,带着店里的伙计,拿着上一个月的账本到了开会的地方。
开会的地方不远,就在隔几条街的另一家绸缎庄里,这家绸缎庄是由钱掌柜在管理,另外他也是其他绸缎庄的大掌柜。
每月的例会还有每年的年会,是王掌柜最不愿意来的场合。
这些掌柜的都是人精,最擅长的就是迎高踩低,现在自己店里的业绩难看,也不免会受到他们耻笑。
至于那些过时或者不好卖的布匹,其实他也不想收,但是每年自己能售出的布匹最少,这些从各个店里来的布,可以低价处理掉,赚的虽少,又是个辛苦麻烦活,不过每年好歹账面上好看一些。
而且这事,又是钱掌柜默许的,自己也没有办法拒绝。
那些掌柜们也就是拿了这几点,总是变着法的嘲讽自己,王季安没有好的业绩也自觉低人一等,能忍则忍。
郭记在平江城总共十家绸缎庄,东市有两家,西市有四家,东西南北的主要街道上还散布四家,直接占据了近一半市场。
另外郭家的死对头林家则是占据了大概三成的市场,这个林家就是林俊才家,林家家主现在是林俊才的父亲。
“王季安,你怎么来的这般晚,我们都等了你许久了。”
王掌柜刚进门就听见一个人直呼其名,是西市七号店的掌柜刘全,他向来与王季安不合,如今竟是连面子工作都不做了吗?
王季安看向里间,昨晚他有心事,一直没谁踏实,今早早就起来,来了这里。这会儿加上钱掌柜,现在也就才到了五位掌柜,怎么就算晚呢。
不过王掌柜按下不表,也没有理会刘全,直接进了门,跟钱掌柜的作揖行礼。
钱掌柜是第一批跟着郭老爷一起起来的,也是一号店的老掌柜。他所在的二号店新建成的时候,郭老爷让钱掌柜去经营新店,留王季安在老店,那时他就心有不满。
因为经营新店辛苦,而且那时新店周围并不像现在这般繁华,不过有郭老爷在,新店逐渐红火起来,钱掌柜也成了二号店的功臣。
再后来,二号店几次扩建,成为最大的绸缎庄,是一号店体量的两倍。
也是因为二号店,一号店的生意愈来愈差,钱掌柜善于钻营又心眼极多,还记仇,前些年暗地里也用了不少手段。
这些年一号店的生意太差,他才没有和王季安计较,但知道这些旧事的其他掌柜,为了讨好钱掌柜,也是不遗余力的帮着打压嘲讽王季安。
如今王季安现在就是钱掌柜砧板上的肉,任他揉圆搓扁。
不过这些,钱掌柜这个人精从来都不表现在面上。
他见王掌柜行礼,也不回应他,任他微微弓着腰。过了一会儿,钱掌柜的才像是从发呆中回神。
一双混沌的眼睛由片刻的呆滞转为透着精光,他朝着王季安摆摆手,“季安来了,快坐吧!我现在是老了,坐在这里都会走神,别见怪。”
其他几个人见到这副场景,暗暗偷笑,不过却不敢露出来。
类似的场景他们也常见,不过看破不破,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王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