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听话的大口吸气,又大口呼气,朱宋清持看了看他,“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苏萌点点头,朱宋清持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让他坐在木椅上,道
“你要坐高一点,继续深呼吸,来,把手给我”
完便蹲下身给他揉捏着手心。苏萌刚从极度紧张和压抑的情绪中解放出来,大脑一片空白,目光不知道该看向何处,便落在了对方头顶的发旋上,茂密温软的发丝围绕着发旋温温柔柔的舒展开,他又看着对方卷翘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不愧是学表演的学生啊,脸盘儿就是好看,英俊这个词似乎有点苍白,俊美?俊秀?美人?不行,美人这个词不合适……
“美少年啊……”
“什么?”朱宋清持抬头问他
“啊……不是,我没颖苏萌立刻否认三连,将手抽走揣在了怀里。
朱宋清持以为捏痛了他,也将手收回去,苏萌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叉了个话题道,
“哎,你就要多笑,笑起来多好看啊。”
“我不笑的时候不好看么?”朱宋清持微微抬了抬下巴故意板着脸冲他道,完自己憋不住先笑了。
“好看!我们朱同学没有不好看的时候,班里的姑娘都要被你迷死了!”
“胡袄吧你!”
周六的升学宴是在晚上进行,庞嘉看了看韩沉、郭局他们那桌,发现自己老爸已经有点醉,开始在饭桌上指点江山了,一群人聊得起劲儿。庞嘉偷摸着从包厢里溜了出去,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庞嘉……你溜哪儿去?”
“没大没的,叫哥啊……”庞嘉自知逃不了,但嘴上不能输了。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对了,我考上了你知道么?”男孩儿眼睛里闪着光,兴奋地道
“知道知道,韩队早就跟我们了”
“我马上就是你校友了,你开心吗?”
“哎呀我好开心啊!我要高兴死啦!”庞嘉配合地拍了拍手,男孩儿被他逗得笑眯了眼,道
“你先回去了,一会儿谁送庞叔叔回去啊?”
“不用管我爸,他得喝美了才走呢,我给他叫个代驾”庞嘉完拍了拍男孩儿的肩膀,
“去了好好学,哥先走啦!”
“你开车慢点儿”男孩冲他的背影喊道
“知道啦!”庞嘉没有回头,只抬起手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便下了楼。男孩儿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才进了屋里。
1990年1月。
从镇上去市里的公路不只这一条,但是只有这条路没有收费站,所以也是最破旧的,长途车站每发三十余班车,也就几趟是从这条路去市区,坐车的人也多是一些打零工的,还有附近村子里的人,口袋里没什么钱。司机脾气也不好,叼着烟骂骂咧咧。
赵新明缩在车厢里最后面的破旧座椅上,前面黑压压挤满了人,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在人群的体温中发酵、蔓延,令他窒息。他费力把生锈的车窗扳钮钮开一点,车窗终于开了一条缝,便立刻将脸贴过去,贪婪的吸吮带着泥土味道的湿润空气……
“车里很脏,外面也脏,整个世界都脏。“
“我见到了大光明,我余生的岁月不再是一声叹息,必不会如飞而去“
赵新明日记里的这句话引起了庞嘉的注意,这两句话下面都有用黑笔反复勾画的下划线,粗重凌厉的线痕深深地刻进纸里。最后一句庞嘉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后面就是赵新明的胡言乱语了,日记里没有写他从镇上去市里是做什么,更没有标注地点。这篇日记是他三进宫拘留期满释放后三个月的日记,前面都是些他在狱中的生活记录,后面又都是些琐碎的生活支出记账,后半个本子则是整片空白。
屋门被推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哥,快12点了不睡么?”男孩问道
“哦,远啊”
庞嘉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伸了懒腰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把那个日记本推到了章远面前,
“帮哥分析分析……”
“你们重案组的物证,我……能看么?”
“不碍事儿,这个赵新明你应该不陌生,1993年412大案的凶手,我记得当年你们犯罪心理学用这个案子做过犯罪分子侧写吧?”
“是有过,大二的时候”
“目前认定是畏罪自杀,但他留下的这些资料让人很难相信”
庞嘉指了指日记本,章远也乖顺的低头看下去。
“
我以我热诚之生命,奉献我通透之灵魂,敬畏我高之主神明
凡见我主神明不敬拜的,必将围栏牢牢锁死,让他忏悔
凡见我主神明不感恩的,必将梦境紧紧绑缚,让他看到无穷之大恐怖
“
这一大段话让庞嘉和章远两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吧……?”
庞嘉疑虑地问道,章远仔细看了看内容,
“这些话好像是改编圣经的,但绝对不可能是,而且在借着的名义害人……”
“如果是杀人,这案情也明朗的太快了吧……”
庞嘉思忖道,“我们刚捉住他,他就寻死了,虽是自杀,但他的口供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想死,现在我们刚要入手调查他,所有物证都像是提前摆好等着迎接我们一样……”
“……是有点刻意了,你们韩队怎么呢?”
“我估计他早就琢磨出来了,才让我和苏姐分析这些东西来验证他的直觉,唉,头都要秃了,明再吧…”
庞嘉耸耸肩,又对章远道
“吧,搬来我这儿准备干吗?”
“我……”章远挠了挠头,“我3月底复试,好多东西都还不会,想找你给我讲讲,指导指导我……”
“真的?”庞嘉挑眉问道
“嗯!”
章远的母亲是郭局的妹妹,是一名缉拿队长,父亲也是。两人参与了十年前一次跨省的贩卖大案的侦破,缴获商品300公斤和自制枪械60余支,案子破了,可是队长损失惨重,整个侦破过程长达三年,参案队长多达百名,前后一共牺牲了有十几名队长,包括章远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