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持的视线看过来“笑什么？”“君子如玉，大概就是你这样的吧。”苏萌在书案侧边坐下，拨弄着挂着的大毛笔。

“我是否要夸你一声美人如虹回敬？”宋清持同苏萌调笑，拎起茶壶沏茶，热气茶香萦绕房中，端了一盏递给苏萌“饿不饿？”

“你呢，没良心的，陪你寒风立几个时辰，结果只管个酒饱。”方才宴席上还没动筷子就被拖了出来。

“忍一忍回家在吃。”宋清持坐在书案前，拄着手臂凝望着苏萌“像不像以前。”

“不像，从前我们不喝茶。别盯着我看。”苏萌别过脸对着窗的方向，宋清持的眼神让人渗得慌

“你也会不好意思？”宋清持打趣

“别扭的很，我盯着你看你愿意？”苏萌白了宋清持一眼。

“愿意。”宋清持直言。那样你的眼中便只有我一人，我便是你眼中全部的地。

“成心是吧。”苏萌拍在宋清持额头上“什么时候回去。”

“接完客人，自然还有送客，若是棠再成熟些，自然兄长有事弟弟服其劳。等会儿你不必去了，在房中歇着。”免得又碰上楚怀媜。

“大公子，夫人让我给您送的食海放在哪儿？”

宋清持起身在中厅接过“去忙吧。”

“是，大公子。”丫鬟恭敬地退下。

宋清持拿开书案上的布置，苏萌已经先打开食盒，光闻味道，口水都要滴下来了，道地的川菜“果然还是宋婶婶贴心。”苏萌喜不自禁。

宋清持递了筷子“尝尝看。”

苏萌拖过凳子，横刀阔马一般粗鲁的坐相，头都恨不得扎到碗里，宋清持坐在他一旁，吃得慢条斯理，不间断地挑出苏萌旧日爱吃的夹到苏萌碗里。

“别光给我，你也吃。”苏萌也就够抬头这一句，他太想念宋婶婶的家常手艺，已经许多年未曾吃到了。

“我不饿，你都吃了吧。”宋清持把大半碗的米饭推给苏萌。

苏萌接过来“你一顿不吃美食，我是吃一顿少一顿，就不客气了。”

宋清持给他拨走脸边的米粒“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他捏了捏苏萌的肋下“身无几两肉。”

“你话归话，瞎什么。”苏萌嚼着菜鼓着腮帮子抗议。

“我看你太瘦，心疼，你若觉得被占了便宜，可以原样奉还。”可见宋清持的心温柔简直好到了极点。

“真该让下人看看英明神武的宋大人，此时欺男霸女般的嘴脸。”苏萌朝着宋清持坐的凳子踢了一脚，宋清持被退了一尺远。

“从前你我的那般才是欺模”宋清持简直是火上浇油。

苏萌一口饭喷出来“宋清持你是不是疯了，五岁的事你好意思拿出来。”

“又不是我做下的孽，我很好意思。”宋清持风凉地看苏萌一眼“一会儿把桌子收拾干净。”起身出去了。

苏萌憋在心中的那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心中盘算等会儿给宋清持贴个什么符咒才好。

苏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宋清持的气场不同了，对他的态度肉眼可见的翻转，只是短短的交谈之后，便不再是记忆里的宋清持，而是当下的宋清持，根本猜不透这种骤然的变化因何而起。

宋清持一直抱着星琰，星琰一直歪扭着身子瞅着苏萌，一刻不得安生，宋清持视若无睹，也任凭宾客们肆意探究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丝毫不为所动。

“我抱他一会儿，他挺重的，当心胳膊疼。”苏萌要接过来，星琰葡萄一样的黑眼珠亮了。

“不妨事，他今晚跟我闭眼。”宋清持低头注视星琰“哭也无济于事。”宋阎王专治儿啼哭。

“你这是怎么了？”苏萌诧异。

宋清持盯着苏萌眉心那枚妖异的火焰，虽然很是夺人心魄，但若于苏萌身心有害，还是早日拔除为好。“宴席要开了，你想喝什么酒。”宋清持转开了苏萌的话题。

苏萌挠挠下巴“你这变脸够快的。”

“你若肯坦诚相待，或许早放你走了。”你若不一直躲我，我也无需步步为营。

“你可真敢，这是憋着手段对付我。”苏萌鞠躬告饶“求宋大人高抬贵手。”

“宋大人高抬手之时，便是人头落地之时，苏萌如想尝试。”宋清持冷飕飕的目光掠过苏萌“我们来日方长，夙愿有期。”

“你能把宋子喊出来么？”这样的宋大人招架不住很是可怕。

“只有宋清持，宋鹤雩，没有宋子。也没有顾昔窈不是么？”宋清持笑了，苏萌却更头疼。

宋清持上前几步，探在苏萌耳边“你若怕了可以逃，我绝对不追，这句是真的。”

“从前的呢，都是骗我的。”苏萌苦笑

“孰真孰假，你自己琢磨。”半是温柔深半是心计，可现在，愿意放手成全你心中未尽道义，等你累了，我还在原地等你。我知道你活着足够。

苏萌望着宋清持若有所思，叱咤朝堂的宋大人果然不是好相于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宋清持陪苏萌坐到个单桌上“这里清净。”

“谢宋大人好意。”苏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女儿红？”

“你或者叫宋清持，或者鹤雩，再叫宋大人，势必送你进刑部感受真正的宋大人。”宋清持也举杯饮尽。

“知道了，宋清持宋大…喝酒喝酒。”苏萌连忙掩饰。

两人在僻静的角落里对酌，屋外纷纷扬扬又飘下雪来，宋清持问苏萌“除夕你想在哪里过？”

“去看老和桑”苏萌比较喜欢不强迫他，现在很好。

“嗯，那你自己坐马车去。”除夕他还有许多事要忙。“如果想走，麻烦留个书信。”

苏萌噗嗤就笑了“你不是任我去留。”

“我厌恶不告而别。但并不怕你走，所以主次请你弄分明。”宋清持敲了敲桌面

“晓得了。我不走。”苏萌此刻对宋清持绽开的笑让宋清持鬼使神差觉得很是妖娆，这样不该形容在男子身上的词汇，在苏萌别有温柔致。

“打扰两位雅兴了。”

“即知打扰，就快些坐回去。”总是在他享受与苏萌的独处时光时，遭遇不速之客，尤其是叶重霖。

“鹤雩，你怎么了？”叶重霖一屁股坐下来，“三番几次怼我怼的好没道理。”

“那请重霖兄不要再来自讨苦吃。”宋清持的目光如炬“我跟道长有私事。”

“我也是觉得和道长一见如故过来打个招呼，你护这么紧做什么。道长敬你。”叶重霖举杯，苏萌勾起唇角笑得邪气“大人也请。”

两人具空了杯，相视，假笑。叶重霖回了座位朝同席的莫兼低语几句。

“我初几去接你。”宋清持继续方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