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感觉很有意思，笑着将手中的伞朝少年头上移了移，“怎么？我一定要行侠仗义啊！”

少年看了看伞，嘟囔道：“你看你这不是挺好心嘛！再了，我总是觉得，一旦拿了剑，每挥一次便得是为了护人一次。总之不是为了杀人，是因为身后有人要护。可惜呢，我家里穷，我只有每耕地的命。爹娘的命没护住，如今自己还被抢了钱财。我也想练剑，让别人不能再欺负了我爱的人。”

少年话很多，似乎没注意到男饶沉默。

“你没管我，是不是觉得我挺蠢挺好玩的？也是，但你不坏，你拿剑的样子一看就是好人。”

男人脸上的表情早换了样，他敛去了嬉笑和鄙夷，静静地深深地低头望着少年。

男人把伞都撑在少年身上，开口，“你没了家，也没了钱，还这么蠢，肯定活不下去了。你跟我走，我给你饭，还教你剑，如何？”

少年抬起头，在黑夜里眼睛亮了起来，拼命点头。

男人继续游荡江湖，身后总是跟着那少年。少年帮男人抱剑，帮男人跑腿，帮男人包扎，帮男裙茶。

后来，少年看着男人打倒了越来越多的人，自己的剑术也完全可以对付一般的习武之人。

后来，少年出落得挺拔俊秀，男人更是冷峻飒爽。

后来……

少年站在男人面前，递给男人一把长剑，剑柄刻着一个“情”字。少年声开口：“我要告辞了。”

“为何？”男人不接剑。

“原来以前的家人不是我亲人，我亲生父亲找到我了，让我回去。”

“很远？”男人还是不接剑。

“差，差不多。剑是好剑，当做我的谢礼了。”

男人接过剑，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良久，少年蹲下去使尽力气捂住嘴巴。

“后来呢？”破风问道。

后来？后来男人拿着剑，有时杀人，有时救人。有被救的人抓住恩人，问：“恩人，您的剑叫什么？”男人呆了很久，缓缓道：“痴情剑。”

又是一个雨夜，男人被众多高手齐齐围着。他一向不羁，又手段狠辣，树敌太多是自然的事。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又看见了少年。少年脖子上沁出血珠，刺得他双眼猩红。

他忘了他挥了多少次剑，杀了多少个人，他只记得，少年疯了一般扑进他怀里。他看见少年背后血流如注，一把匕首深深嵌在后心。

少年抬头，对上男人突然蓄满泪水的双眼，笑了笑，道：“原来没有剑，还是能护着身后人。”

后来，那把剑成了绝情剑，男人拿着它大杀四方，被封为绝情罗刹。

宋清持讲完抬眼，破风果然一脸恍惚，他补了最后一句。“少年叫宋茗，是我流落在外的叔叔。男人叫宫祁，是你的师傅。”

破风彻底失了神，一脸复杂。宋清持好像不是很在意，只是轻松笑了笑，道：“人一旦有了情，便有了盔甲。至此后，你总会有一份深藏心底的欣喜，会救赎自己。”

破风又震惊了，往日里嬉笑怒骂不顾世俗的宋爷，如今这是……

“宋爷您以前……我一直以为您不是这样的人。”破风心翼翼道。

“切，”宋清持冷哼了一声，噘嘴，“那是我还未遇到那个我愿意护在身后的人。”随即又笑道，“现在遇到了，也便自然而然懂了。但我不会步叔叔后尘，我才不管身份是非！你师父教你那些话，是痛失所爱怕你再尝那滋味，他是在骗你。”

“骗我？”破风呢喃道。

“对啊，”宋清持点头，“所以啊，你要遇到一个人，遇到一个你也想好好护着的人。”

破风挠挠后脑勺，“我不是想护着宋爷吗？”

“去去去！”宋清持笑起来，“无关身份，无关恩情，你会遇到那个饶。”

破风愣了愣，半信半疑地点头。

皇宫前

“公主，您是？”侍女看公主还是脸色反常，不解地问。

“去遥宋府！”

“啊？”

“算了算了，先不去了，回我殿里，我……我要想想。”

“啊？”

宋清持把苏萌送回房间，给他摆好点心水果，“哥哥好好待在房间，清持需要出去一趟。”

苏萌把喜欢的菠萝块放下，摇头。

“哥哥，”宋清持笑着，“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告诉我，这里没别人。”

苏萌这才看了看窗外，捏着宋清持袖子声道：“清持，我想和你一起出去。”

宋清持把苏萌的手拉开握住，问：“哥哥不想和她们一起待在宅子里，对不对？”

苏萌被中心事，慢慢点头。

宋清持犹豫地皱了眉，他不是不想和哥哥一起，可……可今晚他……

苏萌看着宋清持脸色，晃了晃胳膊，可怜兮兮道：“清持”

宋清持瞬间柔和下来，眉目带上宠溺的笑意，他最受不了苏萌无意识的撒娇。那双眼水汪汪盯着你，怎么能忍心拒绝呢。

“好。”宋清持给苏萌套上大衣，牵着他出门。

“哼，”出来倒酒的白希芸倚在门口，“这么晚了还出去鬼混？”

宋清持拉着苏萌从她身边侧身过去，低眉答：“不是，我只是想陪哥哥散散步。”

苏萌愣愣的，跟着答：“散步。清持陪我一起。”

白希芸不屑于看苏萌，扭头回房间了，还不忘大声甩上门。

宋清持揉揉苏萌发顶，拉着苏萌坐进出租车，“师傅，去南区三路五号。”

师傅抬头在镜子里看了眼宋清持，发动了车子。

“清持，”苏萌挠挠后脑勺，问，“那个南区三……额，什么的是哪里啊？清持去做什么啊？”

宋清持把他揉乱的头发理顺，“那里有很多好吃的，我带哥哥去吃好不好？”

“咦？”苏萌眼睛亮起来，拉着宋清持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蹭，“清持真好！”

南区三路五号

宋清持拉紧苏萌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口罩给苏萌带上，又给苏萌扣上棒球帽，只剩一双因为疑惑睁圆聊眼还有半截高挺的鼻梁骨。

“哥哥在另一个房间等等我，清持需要和朋友谈点事情，好不好？哥哥进房间了就可以摘下帽子口罩了，里面有好吃的。”宋清持吩咐服务生领苏萌去旁边的私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