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区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一个曾经承载着我极大的恐惧,沉睡于我记忆深处的人,苏瑾言死去的那时,他连同她都一同在我的回忆里变淡,我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那些我本以为荡然无存的记忆一同而来。
阿若站在我的面前,清冷的面孔丝毫没有改变,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瞟了我一眼,孤寂的立于雪山之下,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一身黑衣换做了虫疫部队的制服。
有时我望着她那苍白的面孔的时候常常觉得她好似本就属于这片雪山,这凄冷的雪花与她相配极了。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苏瑾言同我讲过阿若的故事,阿若曾经喜欢过的L如今想来居然是秦青莫,她眼中那个和她拥有同样孤寂眼神的少年竟是那个常常在我们身边吊儿郎当笑嘻嘻的秦青莫。
那是L的另一面,她所见的一面和我所见的一面截然不同,我一直不解秦青莫为何会踏上这样的一条路,明明他是最不似L的人,可他偏偏成了L。
我心中隐隐的明白或许是因为当年的乐颜,可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秦青莫那么多年一直没有放下乐颜,我看得很明白。
听李海北同我讲过,当年我的奶奶,也就是郑子眉,他们那一代人曾经合力消灭了第一任L,秦青莫是接替者,那时恰逢乐颜死去的时候,秦青莫接管了地下组织,汇集残存的势力,暗地里成为L。
我见到阿若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然后没有同我说任何的话,她的面孔很是平静,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似的,我想起苏瑾言的骨灰盒我还带着,我把它从行李里面拿了出来递给她,之前她问我讨过一次,我当时正伤痛因而没有给她,如今已经过了那么久,我决定把他交给她,她接过骨灰盒,脸上依旧平静。
她缓缓的打开了骨灰盒的盖子,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这盒骨灰现在是她的了,她要做什么是她的事。
我见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折射出太阳的光线,然后她用她苍白的手捧起了一捧骨灰撒向了茫茫的白雪,微风吹过,那些骨灰转眼间消失不见,我目瞪口呆的看向她,她合上盒子,把空盒子放回我的怀里。
“我放下他了。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阿若望着苍茫的雪地这样说。
“我放下他了。”她的声音一直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回荡。
原来放下一个人那么的容易,可是,我却为什么总是放不下那个人。
远方李海北正望向这边,我朝他的方向走去,他郑重的把虫疫部队的队服和徽章交到我的手上,我接过这些曾经无比熟悉的物件,想起那些熠熠生辉的日子,忽觉时光荏苒世事变迁,徒然增添了几分沧桑之感。
“我们这些人是最后的队员也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愿我们不会辜负这身衣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心头泛起一些神圣的感觉来,摸着那枚金黄的徽章指尖有些颤抖。
“知道了,长官。”我庄重的回答着,好似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一段岁月,那时我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那人也如今日一般把制服和徽章递到我的面前,我心中隐隐不安,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成为虫疫部队的一员,如今心中虽仍有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坦然。
寒风刮过我的面颊,我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我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徽章,心中微微的发烫。
面前的人笑容浅浅,我也很罕见的笑了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多久没有想现在这样真心实意的笑出来了,所以我察觉到自己在笑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有点抑郁症,不知是为什么,一到北区我便感觉自己好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远离那些伤心事的缘故。
我整日里都陷在各种各样的训练当中,所幸秦歌也在此处,也有人教导一二,秦歌一直在说我把她从前教给我的东西都还给她了,实则从前我一直都没有用心学过。和从前不一样的便是我一直没有瞧见宋哲楷的身影,秦歌说宋哲楷一年以前就和她道了别去过他自己的日子去了。
“你不难过?”我问。
“有什么难过的,这孩子本来就有成为他自己的权力啊。”她云淡风轻的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和余下的队员在各色的训练场上接受不同的训练,有时李海北会来看我,我和他客气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答应他和他在一起,却总是没有办法和对李天南一样的对他,所以总是觉着有些对不住他,我们两个可谓是名存实亡。
我曾委婉的和他表达过我心中的想法,他倒没有怪我,还反过来安慰我,他说他并不在意,我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了。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觉得对不住他了,也不知道怎么办,也就只好和他继续客气着。
北区天寒,地下组织的MAX过不来,虽然这么些年来从未有彻底清除北区的做法但是也会偶尔派些人来北区挑衅。
在北区的这年来我参与了不少真枪实弹的作战,也真正的领会到了秦歌所述的战场的血腥与危险,很多时候子弹擦着身体而过,额间不由的冒出冷汗来,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保护我,就连李海北也自顾不暇,我必须得自己面对这一切,所以心中偶尔冒出的些许怯懦恐惧的情绪也不得不统统收回。
每次任务结束的时候我心中都会有一种沉重的感觉,望着雪地上敌人的血和队友的血混在一起,染红雪地,一片残忍的苍凉,远方是绵延的雪山,偶有飞鸟飞过,天空蓝得透亮。
从前奶奶还在的时候便总说我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命硬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如今看来我奶奶说的十分的正确,我在数次的任务之中虽偶有受伤但是不曾威胁生命,所以也安然的活来下来。
后来李海北问我愿不愿意做长官的时候我几乎是蒙的,秦歌在一旁帮腔说以我的实力绝对是可以胜任的,我便稀里糊涂的做了长官,我手下的队员都是好孩子,大多都很听话。
我曾问过李海北当年我奶奶她们是如何打败第一任L的,李海北只同我说了一句话。
“只有你知道。”
我疑惑的看向他。
“郑子眉说,只有你知道。”